王峙是个急性子,走路步伐快,风风火火,如今被裴爱督促,不许他走快,碎步慢行,王峙被磨得毛躁难耐。
他往常心里憋闷起来,最喜欢踢凳子,现在不能踢,这属于大动作。
欲上骏马不让乘,宝剑眼前不能撑。卧床望帐空流泪,仿佛人生耽一程。
最难熬的是夜里,裴爱真听了大夫的嘱咐,小心呵护,担心同床碰伤,竟光明正大在房内另支了一张床。
但凡听见王峙翻身,她都会起来看看,也不责备王峙,只是柔声劝他再忍一忍,辗转伤口易裂。
王峙道:“娘子嘱咐的是,娘子辛苦了。”
其实在黑暗中想哭。
可怜王峙空有一身武力和活力,却被桎梏住,而裴爱整日照顾他,不能兑现给裴怜的许诺——陪她逛广陵。
裴怜倒是开明,嘱咐裴爱:“你好好照拂姐夫!”
她自己逛去了。
裴怜每日逛到很晚才回来,与裴爱说说见闻风物,还给她带特产美食回来。
裴怜道:“姐姐,你尝尝,我全都先试吃过,符合你的口味。”
裴爱贪吃,可不知怎地,竟一点胃口都没有。
裴怜说,这是因为姐夫比吃的重要。看来是“秀色可餐,哀色让人不餐”,古人诚不欺我。
裴爱斥她:“歪理邪说。”又斥道,“后半句哪里听的!”
如此一日又一日,按着裴怜的话,自己已经差不多把广陵逛个遍,以后裴爱想出去玩,她乐为向导。
到了第五日中午,跟随裴怜的仆从马夫驾着马车先回来了,说是女郎下车买糕,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丢了。
裴爱听得自然心急,就在这时,又有另一陌生男子登门拜访,说是裴怜请姐姐多带些银子,过去一趟。
这是绑票了么?
王峙就在旁边,与裴爱一同追问,裴怜现在何地?到底发生何事?
男子却道:“奴只是个跑腿的。地方现在不能说,怕府君以官压人。”
王峙要开口,被裴爱拦住。她同男子道:“我随你去。”
“不可!”王峙出口,“要去我替你去!”
裴爱拒绝:“你身上有伤。”
王峙:又是这句?
但自己的招数,只能硬着头皮接招,王峙便道:“我不放心,让冲天替你去。”
“还是我自己去吧。”裴爱拒绝道。她心想着,她刚嫁不久,裴怜与王家其实是隔了一层。若真有大事,她去了便是家事,可大事化小再化无。若王峙去,冲天去,事情便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