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托带的话是晚膳点传进来的,彼时桓超、王道柔、王峙、裴爱皆在场。
王峙一听,放下筷箸就往外头??。
他?动作快,步伐又大,等裴爱和王道柔反应过来,已经追不上了。
眼看王峙就要跨出门槛,桓超执着筷子?喊:“站住!”
王峙肩膀一抖,留一个背影杵在那儿。
桓超沉声拖长:“你要到哪里去啊?”
王峙不答。
桓超又问?:“难不成你要去谢家大闹一场?”
王峙转过身来:“我——”
桓超笑笑:“我什么?”
“我、我气不过!”王峙抖袖子?。说这几日的气已经受够了,不仅是谢家人?,好些个在王崇葬礼上殷勤忙碌,从头哭到尾的人?,如?今到了谢英,全都不见踪影。
王峙甚至昨日撞见他?们在城里喝酒,寻欢。
他?们和王崇关系那么好,还有远亲血缘,按理应是戴孝身,怎能如?此?
王峙因此很心头内伤,皆带一股憋闷。
桓超听儿子?说出原委,却哈哈大笑。
他?极为豪放,笑声响亮向?上,仿佛要冲破了屋顶。
王峙不解:“阿父?”
怎么连父亲也破守孝的规矩来?
王道柔亦是低低喊了桓超一声,提醒他?。
桓超将王道柔手牵住,笑看王峙:“这你就伤心了?就忿忿不平了?”
王峙扬起下巴看向?父亲。
桓超轻笑道:“血缘至亲,仅只那么几位。这个家里,真正悲哀你阿翁阿婆去世的,两只手都数得出来。其他?人?只是仁义礼貌,体?面往来,你信他?们有什么真感?情?”
“桓郎——”王道柔轻声止住桓超。
桓超却抓紧她的手,转头冲王道柔道:“他?不小了,已经成家。眼下的情景,该让他?成熟些了。”
王道柔闻言,不再言语,只是担心地看着王峙。
桓超又道:“魔奴,为父教你,莫要对太多人?动喜怒哀乐,亦莫要信大多人?的喜怒哀乐。”
王峙听着,不言不语,但见他?神情凝重,应是在仔细思考。
桓超道:“我前些天见了个天竺国的胡人?,他?试图向?我传授佛法。我问?他?佛法哪里好?他?说信了佛,照着佛说的去做,便不会下地狱。我不置可否,因为人?间极是地狱。”桓超捻须,“这地狱人?间,淡薄得很。所以他?向?我传佛,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