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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脸上又是泥,又是灰,但长眉飞扬,眸子莹亮,是元墨。

    “我没死?”姜九怀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

    “也不看看我是谁,怎么能让你死?”元墨笑得一脸爽朗,“小爷我药书可不是白抄的,就在水边发现好几种止血清热的药材,全给你敷上了。”

    姜九怀愣了愣,看向自己胸前。

    他的衣襟敞开,里面露出一层又一层的布条,从纹样看,原属于他的外袍下摆,现在齐齐整整裹在他的胸膛上,底下隐隐透出草药的苦味。、

    他的脸色大变,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太急,牵动伤口,整个人都晃了晃。

    元墨连忙扶住他,他用力甩开了元墨的手。

    他猛地坐了起来,脸色变了。

    像是有什么比火光更可怕的东西驱走了他唇上最后一点血色,他的脸苍白无比,眸子冷到极点:“你看到了?”

    元墨顿了一下:“……嗯。”

    他胸前那道伤口裂开了,伤口被江水泡得发白,已经开始红肿,所以才导致他高烧。

    她解开他的衣襟为他包扎的时候,终于知道他以前为什么不让她包扎。

    ——除了那道长长的伤口,他的胸膛几乎没有一寸完整的肌肤,疤痕像花枝一样开遍,像是某种诡异的纹身。

    “知道是怎么来的吗?”姜九怀的声音里全是寒气。

    元墨不知道。

    “是火,是十五年前那场大火。”姜九怀看着火堆,火光在他的眸子里跳跃,他说得极慢,极慢,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从记忆最深最深的地方掏出来,“那个传言是错的,不是我烧死我的爹娘,而我的爹娘想烧死我。”

    元墨震住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为什么?”

    “呵呵……”姜九怀笑了,笑得苍凉,笑得疯狂,“因为我是天地不容的妖物,所以谁都想要我死!”

    胸前布条上迅速渗出一抹鲜红,像是上天提笔醮着朱砂在他身上画了一笔,可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长发披散,火焰为他脸上镀上了一层妖异的光,“元墨,看到了吗?生我的人,养我的人,帮我的人,害我的人……每一个人,都想要我死!”

    元墨的心像是被谁狠狠捏住,疼得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想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因为姜九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他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更加幽深,一步一步走向元墨。

    元墨下意识后退,但山洞太小了,几步之后便被逼到了山壁之间。

    姜九怀端详着她,脸上带着狂放的笑意:“怕了?怕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你还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法子,能让我死得更特别?”

    “我不是……”

    “住口!”

    姜九怀右手狠狠掐住她的脖颈,左手袖口对准了她的眉心,“你以为我还会蠢到再相信别人?我数到三,你要么走,要么滚!一,二——”

    “我滚。”元墨半点都没有犹豫,甚至还举起了双手,以示顺从。

    姜九怀的怒气消失了,像是鹰收敛了张扬的羽翼,眼中似失望,又似释然,悲喜不甚分明,疯狂之色渐渐消褪,他慢慢地松开她,声音低哑冰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