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在家等了五天,终于盼来了传讯的姜家下人。
以及一份长长长长的文书。
“平公公说了,在这里签字画押,二爷就能随我回府了。”
红馆众文盲聚在一起,试图搞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然而大家加起来也认不全里头的字,最后元墨大手一挥,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欢姐急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就乱摁!”
元墨道:“管它是什么,反正我定是要这份差事的。”
一能挣钱,能解红馆燃眉之急。
二能晚上回来看顾红馆,再方便不过——且无侍寝之虞。
三,只要她进了姜家的门,“红馆得罪姜家”的谣言将不攻自破,红馆的生意一定会好起来!
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差事吗?
元黑之前以为的“守库房”,乃是一整天守在库房里头。
她还特意向齐云打听了一下古墨存放保养的事情,齐云告诉她,存放古墨的地方不能太热,不能太冷,不能太湿,不能见风,也不能见阳光。听上去就像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元墨表示暗一点也没事,正好适合补觉。
到了库房和发现她想多了,姜家的库房共有二三十间,独占了一座小院子,库房多是门窗紧闭,每间库房都有各自的通风打扫时间,根据里头的东西而定。
比如藏古墨的这间,因为保持恒温恒湿,三五天人才能进去扫一扫盒子上的灰尘,平日里有一位府里专管文房的老供奉来打理古墨古籍,防贼防盗又有府兵,她这个看守根本没什么事,十分轻闲。
院子里有一排小屋,乃是给各库守卫们住的,元墨单得了一间。
开门正要进去的时候,隔壁一人正推门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元墨含笑点头,对方却是脸色大变:“你——”
对方大约二十上下,生得淳朴憨厚,元墨隐约觉得有点面熟,只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他如此,便问:“你认得我?”
那人点点头,又摇摇头,脸上慢慢红起来,露出几分忸怩之态:“那个……不知道你有没有一位姐妹,生得和你差不多?”跟着又补上一句,“是不是在乐坊做丫环?”
想起来了。
去年七夕,花魁献艺之夜,就是因为求了一位守卫的下人,她才能踏进姜家大门来着。
他还把自己的衣裳给她披来了呢。
除了红姑、师父和师兄,他位恐怕是这世上唯一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人了!
换作从前,元墨大概会忍不住有点着慌,但现在的元墨可谓是久经风浪,更何况,还有高人的示范在前可供学习呢。
于是她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吃惊与沉痛:“你是谁?竟认得我那苦命的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