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第二年开考之日,云画情发病,齐云弃考回到红馆,一心一意照顾云画情,直到今日。
元墨心里有点难过。
之前红馆生意惨淡,穷得都要在后院自己种菜吃,当时她天天发愁怎么翻身挣钱,现在回头去看,却发现那竟是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时云姨在树下画画,齐叔给她送茶。
那时红姑一边喝着酒,一边等待着师父回来。
那时茉莉还在,女伎们聊天斗嘴,每一天都很热闹。
那时她还没有遇见姜九怀。
那时命运的帷幕还没有拉开,一切都安静美好,像一幅着墨不多的水墨画。
去太庙的路上,和妃叮嘱她:“后宫处处是杀机,你今天是运气好,我也没想到表哥能为小姐做到这一步。以后你若再这么莽撞,再给魏贵妃抓住把柄,可是要把你往死里推。你以为她今天只是来收拾齐云吗?一旦齐云秽乱后宫的罪名坐实,你母亲便也保不住了,知道吗?”
这种勾心斗角的地方让元墨十分烦躁。
公主认祖归宗,太庙前,风家的宗室耆老和太常寺的官员几乎都到了,又因皇帝寿诞,百官皆来贺寿,皇帝大手一挥,便命众官随行。
太庙巍峨,贵人云集,声势浩大。
和妃同魏贵妃一左一右导引着元墨踏上太庙石阶,和妃悄悄地告诉元墨,平日里只有大朝会祭天时,才有如此盛况,可见陛下对元墨的看重云云。
元墨明白,这一方面是让她感恩戴德乖乖听话,一方面是敲打魏贵妃,毕竟三人走在一处,哪怕再小声,魏贵妃又不是个聋子,当然听得见。
但这次魏贵妃好像偏偏就是个聋子,全程毫无反应,眼皮都没有多掀一下。
皇帝在太庙正殿等着元墨。
堂上站着宗室耆老,最年轻也有六十多了,头发一个比一个白,胡子一个比一个长……蓦地,元墨的视线顿住。
姜九怀穿一袭玄底团龙的海水云崖蟒袍,站在离皇帝最近的位置,看着她走近。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是风家的祖宗们待的地方吗?
像是看懂了她脸上的震惊与疑惑,皇帝微笑着答:“风姜两氏不分你我,情同一家,彼此有大事,向来都都是要请对方观礼的。更何况你与九怀本是旧识,得见你认祖归宗,他自然也很为你高兴,是不是,九怀?”
姜九怀从元墨踏上石阶第一刻那一刻起,他的视线便落在她身上挪不开。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阿墨是世间最美的那块玉,要用最明亮的珠宝最耀眼的锦缎披挂,这些东西能让常人的容颜失色,并且反衬出容貌的平庸,但阿墨不是。阿墨的容貌像是火中烈焰,衣饰就像木柴,木柴越多,火焰便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