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怀的外袍早已被污了,好在元墨不知穿了他多少衣裳回来,他打开衣柜,随手取了一件,语气平淡:“你说呢?”
元墨跳下床,直冲出门外。
一路冲,一路看。
小院,在。
后厢房,在。
渡口,在。
厨房,在。
大厅,在。
门楼,在。
红馆完完整整,一点没缺,像往常无数个清晨一样,在初升的阳光下静静安睡,姑娘们尚在梦乡,一切安然无恙。
元墨愣愣地杵在庭院中,感觉脑子里的樵夫不单没有消停,反而伐得更卖命了。
姜九怀走过来,展开手里的外衣,披在她肩上。
元墨梦游一般茫然:“我记得,火真的烧起来了……”
姜九怀叹了口气,下巴朝隔壁点了点。
元墨顺着他的指点望过去,吓了一跳。
隔壁是原是第一乐坊会真楼,后来夏婆子遭了事,另外给人盘去重新开张,虽比不上当日盛况,但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亭台楼阁处处精雅华美,在北里也算得上是头一份的。
可现在,那傲视京城的、富丽高轩的主楼,已经成了一具焦黑的空壳子,被烧了个彻彻底底,还不时冒出一缕零星的青烟。
“怎、怎么回事?”元墨呆掉,“你烧错了?”
“这还能烧错?”姜九怀在她脑门拍了一记,没好气,“我买下它了。”
元墨捂着脑门,迟钝地运用起被宿醉搅成豆浆的脑子,吃力地想——
姜九怀买下了隔壁乐坊。
姜九怀烧了隔壁乐坊。
姜九怀烧了隔壁乐坊却跟她说是烧红馆。
难怪要拉她去城墙上看,隔那么远,谁分得清?
“你……骗我?”元墨总算明白过来。
“我要真烧了红馆,你还能嫁我?”姜九怀半是无奈,半是叹息。
他原以为红馆是她最重视的东西,说不定可以逼她就范,黑蜈蚣对这个思路表示了极高的崇拜,并发散开来,建议他还可以把红馆的人抓起来,元墨不点头,就杀一个,还不点头,就再杀一个……
然后黑蜈蚣就被他赶出了京城,继续滚回他的水路上了。
其实不用在红馆杀人,单是从皇帝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助攻,让元墨嫁进姜家,只要他愿意,终有一天,元墨一定会成为他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