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静仪也不行。
因此我只能默默地担忧着。
冯静仪见我脸色不好,便宽慰道:“你也不必害怕,皇上是个聪明人,只要你不搞事情,他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搞你,李家和冯家当年是太嚣张了,我父亲隐瞒河东郡灾情,李家连卖官卖爵的事都做出来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我们低调谨慎,不干亏心事,皇上也不会胡乱冤枉了咱们,裴元福虽是禁军统领,但也只是个替皇上带兵的,实际的兵权还是在皇上手里。”
可沈辰……
我看着冯静仪那轻松自在的样子,她刚刚死里逃生,沈辰和我长姐也不是什么板上钉钉的事,我还是不说出来,免得平白破坏了她的心情。
我道:“也是,帝王之术,在于制衡,贤妃父亲是兵部尚书,良妃父亲是刑部尚书,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母家势力,三皇子自然也该有自己的关系网。”
冯静仪道:“不错啊,你还知道帝王制衡之术,你们家请的什么先生?”
我道:“这不是先生教的,哪个先生敢教这种东西?这是我祖父教我的,我祖父说,朝堂政事,最忌一家独大,二忌分庭抗礼,但也不能太过流散,否则朝堂派系过多,互相倾轧,内斗过多,便办不了事,三足鼎立是最好的局面。”
冯静仪叹道:“你祖父真好,还会教你们这些,我父亲从不教导我们,我母亲又不懂,有许多事情,都是我进宫后自己悟出来的。”
我想起从前在家时,冬日里,我们和祖父围坐在火炉旁,祖父翻开一本厚重泛黄的史书,向我们娓娓道来的情景,嘴角便不由得带了点笑意。
当时的日子,真是温馨快乐极了,如今祖父封了爵,荣华富贵自然是受用不尽的,这权势倾轧,恐怕也要伴随而来了。
尤其我们陈家,人丁单薄,只有祖父一人有功绩在身,我父亲是纨绔独子,能建功立业的弟弟们又还未长大,正是人才不足青黄不接的时候,此时若是被卷进权斗,那就是真正的如履薄冰,祖父年岁已高,又不可过度劳心劳力……
如此一来,我竟不知是该盼着沈辰还朝求娶长姐,皇上赐婚,长姐风光大嫁,还是该盼着沈辰变心,长姐另觅如意郎君了。
我道:“我祖父还说过,朝中若一家独大,便会威胁皇家,譬如当年赵太后时期,圣祖宁宗旧疾突发而驾崩,托孤老臣势大,圣英宗便势弱,而朝中派系流散,譬如钱太后时期,先静帝无主见,放任妖后乱政,严刑酷吏,虐杀大臣,朝中人人自危,便会乱了天下。”
冯静仪道:“是啊,当年赵太后弹压旧臣世家,提拔寒门新秀,圣英宗御驾亲征,亲手打下了大宁朝的半壁江山,钱氏乱政后,皇上又登基称帝,斩钱氏女,重塑朝纲,此后唯李家隐隐有坐大的倾向,也被皇上雷厉风行地拉下马来了,如今的朝堂,我瞧着,何家何老先生任吏部尚书,门生众多,桃李满天下,何钧任工部尚书,挖渠修道都需要他,淑贵妃统领后宫,何家女又即将入宫,倒是有些一家独大的意思了。”
我道:“皇上不可能放任着何家壮大,依我看,淑贵妃若想借何家女的腹生子,那这五皇子大概率是生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