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静默了一瞬,贤妃笑道:“冯静仪巧舌如簧,我笨嘴拙舌的,也说不出什么,但有一点,冯静仪说女子不可能用脸和嘴蹭药筐,我很同意,我远远地瞧着,这药筐上的痕迹,确实像是用手抹上去的——”
贤妃顿了顿,道:“只是,如今夏季炎热,茶间更是闷热潮湿,若是有人将致人不孕的药物带进茶间时,身上发汗,又没带帕子,便只能用手擦汗,这胭脂不就会蹭到手上?接着,这女子再用染了紫茉莉胭脂的手搬筐挂筐,难免会将手上的胭脂抹到筐外,而这女子既是要害杨才人,想必会心里发虚,行事匆忙,就算留下痕迹,也未必能留意到。”
淑贵妃道:“贤妃说得有理,既然这女子只能用手擦汗,连帕子都没有,想必不是后宫嫔妃了,应当是哪个宫女。”
贤妃道:“臣妾不过是乱猜的,若是猜错了,诸位莫怪呀。”
良妃道:“贤妃既知道自己是乱猜的,为何还这么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您说者无意,可在座听者可都是有心听呢。”
贤妃冷冷一笑,正要开口,皇上道:“好了,张太医,你仔细看看,筐上的紫茉莉胭脂,是否有可能是被女子用手抹上去的。”
张太医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筐,道:“秉皇上,这胭脂的痕迹在筐上已经好几天了,又有尘土掩盖,臣无能,实在看不出来。”
皇上道:“尤安,你带人去查一查,净霭宫的宫人是否用过紫茉莉胭脂。”
“是。”
淑贵妃道:“皇上,容嫔说的没错,三皇子引进宫的紫茉莉在青藻宫开了五年,的确有花种落到别处,一年前,便有洒扫的宫人禀报,说是青藻宫两条路外的墙根底下,就有紫茉莉开放,当时臣妾想着,紫茉莉非名花异草,宫中没有种植紫茉莉的先例,便命宫人将紫茉莉除去,又因紫茉莉可入药,便全交给了太医院,当时臣妾还下了令,宫中除青藻宫外,其他地方均不可种植紫茉莉,如发现,便交与太医院处理。”
贤妃道:“容嫔今年才公布了紫茉莉胭脂的配方,一年前开放的紫茉莉,想来也不会有宫人私藏,容嫔向来与人为善,谁会提前一年,来布局陷害她呢?”
良妃道:“那可说不准,树欲静而风不止,贤妃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么还如此纯真无邪呢?”
贤妃道:“我不懂什么叫纯真无邪,但我知道什么叫礼尚往来,容嫔可不像良妃娘娘一样直言快语,说话从不夹枪带棒,谁会无故为难她呢?”
良妃正要开口,皇上道:“行了,女儿就坐你旁边,你还逞口舌之快,也不怕女儿笑话你。”
良妃看了五公主一眼,五公主对她回了个笑,良妃便不再说话了。
淑贵妃道:“臣妾下的令,都记录在文事处宫令册呢,皇上若不信,大可以派人去看。”
皇上道:“你办事一向妥帖,朕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淑贵妃笑了笑,也不再出声。
皇上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垂眸不语,屋内一时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