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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静仪道:“这老鸨真真是舌灿莲花,不愧是有几十年迎来送往经验的人,说起话来又俗又辣又精准,顺子学得也活灵活现。”

    刑部官员判了祖父无罪释放,卖花女本有诬告罪,但因祖父主动提出不予追究,卖花女便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只是判了由谏议员送她回松江郡老家。

    据说在刑部官员断案后,百姓议论纷纷之时,那老鸨还颤颤巍巍地拉住了卖花女,道:“红红,当初你搭上了钱家的小少爷,倒了避孕汤,怀了钱家的种,被钱家赎身带走了,听说后来你在钱家生了个男孩儿,按理说,你在钱家应当是能母凭子贵的,怎么还落得这般田地?”

    卖花女先是不肯说,老鸨追问了几句,她才含泪道:“我进了钱家,生下孩子没多久,钱家少爷就病了,钱家老太太是个厉害人,借着少爷生病的由头,说我克夫,生生把我赶出了家门,我当时还没出月子呢。”

    老鸨叹息道:“当初我是劝过你的,你非是不听,硬要去钱家,自古风尘地进多出少,妓女从良,哪是这么简单的?”

    卖花女道:“那钱家老太爷也不是人,他赶了我出去,却把孩子留在了钱家,我上门去看孩子,他竟派人将我打了出去,还给少爷另娶了个大夫人,孩子也被大夫人抱去养了,从此我的孩子见不着亲娘,却要管别的女人叫娘。”

    然后卖花女和老鸨就被各自的人拉开了,百姓渐渐散去,陈家仗势欺人的嫌疑就这样声势浩大地洗清了,而我祖父教子无方,陈家家风不正等实打实的罪名,竟反而无人关注。

    冯静仪道:“所谓教子无方,家风不正,都是人家的私事,而且别人一提,你祖父就直接承认了,没有争议,就没有谈资,卖花女这事拉锯战这么久,判案时还有大宁朝最小白脸的赵侍郎在场,怎么能不全城瞩目呢?”

    卖花女由谏议员送回松江郡,且必须是谏议员亲自护送,朝廷给谏议员放了整整一个月的假,如今正是议法的关键时期,谏议员这一去,十年内便再难有什么上升的机会。

    刑部已经定论,民意已经平息,皇上给祖父赐了些珍贵的药材作为安抚,陈家这劫算是彻底渡过去了。

    在陈家的事上放了心,我便有精力来关注三皇子的事了。

    我带着羹汤去了金龙宫,准备跟皇上打听一下百越的战况。

    因着陈家的事,皇上对我态度良好,我在暖阁内的软凳上坐着,喝着大太监尤安端过来的热茶,只觉得连呼出的气都带着一股燥热。

    此时已是暮春三月,我和冯静仪在天气晴朗时,都偶尔会喝冰饮的,可皇上跟没事人一样,似乎一点儿也不觉得热,我也不好说什么。

    皇上批完一份折子,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道:“朕还什么都没做呢,你脸红什么?”

    我是因为热才脸红的……

    但我不能说,也不敢说,皇上都不觉得热,我怎么能说热呢?

    于是我低下了头,顺坡下驴地做出娇羞的样子。

    皇上似乎觉得我的样子很好笑,整个人都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脸上两个同三皇子如出一辙的酒窝在一层层皱纹里若隐若现。

    “过来,给朕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