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留意着周围人的闲话,尤其是关于新皇的事情,除去对三皇子外貌的夸赞,只听一妇人道:“咱们皇上的品貌真是没话说,可惜这么俊的人,偏偏这么命硬,克死了两个娘,真是……唉。”
另一人道:“那天游行我小儿病了,我没去看,不过这克娘是什么说法,难道还能有人不克爹专克娘不成?”
妇人道:“你不知道,咱们皇上原先生他的那个娘就是当年的李皇后,就是那个倒了台的李家出来的,后来被废了,皇上才七八岁的时候就死了,说是自尽,究竟咋样谁也不知道,最近刚查出来,说是李太后死得冤,皇上还是尊了她做太后。”
另一人道:“有个好儿子可真好。”
妇人道:“这是生他的那个娘,皇上还有个养母,是先皇的德妃,后来被封了陈贵太妃,只比皇上大八岁,皇上登基大典那天,别的妃子都是去清静院,她非得去给先皇守陵,跟先皇的贴身太监作伴,没几天就自杀了,还留了遗书,说是要随先皇而去——唉,你说先皇都那么大岁数了,这陈贵太妃才三十呢,养的儿子当了皇帝,正是享清福的时候,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另一人道:“我怎么就没这个命呢?”
妇人道:“先皇这一驾崩,有三个太妃随他去了,黄泉路奈何桥都热闹得很,皇上也是个孝子,连今年的秋猎都不搞了,改成官员去城皇寺祭祀祈福,然后休沐三天。”
看来我们三个已经假死成功了。
我没探听到朝廷寻人的消息,看来三皇子已经放下了。
原也是我想多了,少年人的心意,总是时而日出时而雨的,最是变换不定,再大的火,又能烧的了多久呢?
我们高兴极了,立即便收拾东西,准备一起入城,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娘——当然,冯静仪是跟着我的。
然而,天不遂人愿,人有旦夕祸福。
我刚在城门口出示了通行令,就看见了三皇子。
哦,不,是皇上。
他穿着常服,浑身上下除发冠外,只有一块白玉佩作装饰,似乎正微服私访,身后跟着的侍卫均打扮成了普通家丁,然而他本就气度不凡,即使是这样,最多也就是从一国之君变成了文曲星下凡的年轻朝廷重臣,因此后来他下令带走我们时,没一个路人出声反对。
重逢来的猝不及防,我几乎愣在原地。
我们狭路相逢,三皇子盯着我们——或者说盯着我看了许久,我摸不准他的心思,但通常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彻底忘记是最好的。
思索片刻,我决定视而不见,努力使我和三皇子变成真正擦肩而过不回头的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