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一个宫女替我松了绑。
这一场浩劫,我休养了十几天,都没能缓过来。
身体上的疼痛倒在其次,经久不散的是心中的恐惧,我有好几日噩梦连连,畏惧酒气,畏惧黑暗,尤其畏惧黑暗里传来的脚步声。
当然,最让我恐惧的还是皇上。
在我尖叫着打翻他手上的第二碗药后,皇上便再没有出现过,宫女们也没有提过他,但我知道,每当我睡着时,他都会悄悄地过来——毕竟我被褥衣裳上的沉水香是骗不了人的。
皇上对先皇的厌恶几乎已到了极致,恰如先皇也厌恶着他的父亲,所谓皇家传承,不过如是。皇上几乎事事都要与先皇反着来,先皇后宫有佳丽三千,他便空置后宫,使后位空悬,先皇只敬生母为太后,将其余人全部遣去了清静院,他便非要留我在宫中,与我不清不楚着,先皇与先太后母慈子孝,他便非要行那父子聚麀的不伦之事,甚至连先皇惯用的龙涎香,他也要改换沉水香。
如此执拗,实在令人无奈。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皇上在朝堂之事上与先皇一样勤政,至少这几个月来,他从未罢朝,亦未闲置过一封奏折。
可是很快,我便将这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也破坏了。
我又一次逃跑了。
我从来就不喜欢宫里的生活,皇上对我再好,也改变不了我困居深宫的事实,更何况,他曾对我有过那样的暴行。
趁宫女不备,我将安神汤倒进君子兰中,当天夜里,听着黑暗中传来的脚步声,嗅着沉水香的气味,我强忍恐惧,睁开眼,一把抓住了慌乱的皇上。
“焕儿,别走。”
我毕竟比皇上大了八岁,轻易便撩拨得他失了控。
云雨过后,皇上小心翼翼地为我擦身,他没喝酒,动作便没那么粗暴了,我好歹还剩了几口气,浸泡在温水里,强忍睡意,道:“焕儿,我想见见家中的亲人。”
皇上没说话。
我思考片刻,决定加大力度。
“你政务繁忙,我……我总是很寂寞,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我毕竟看了许多话本,有些风月之语,我虽没用过,但脑子里存货不少,只要抛弃了廉耻心,这些话,我信手拈来。
皇上果然被撩得不轻,倒吸一口气,直接吻住了我,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断了气时,皇上放开我,道:“好。”
第二天,长姐携宜人进宫探亲。
我给宜人包了个大红包,又赐了无数精巧的宫廷贡品,闲聊一阵后,我便让伺候我的宫女们带宜人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