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衣庆幸此刻自己还能冷静思考。
如果是第二种,那么这些人去了净慈寺,应该很快就会再出来。以她现下状况,要逃远怕是很有困难,那蛊美人也必定会料到此点,让人就近搜查。夜里尚且可以偷生,要是到了青天白日,就更加无所遁形了。
南衣暗自凝神,努力平复心中焦躁情绪——不急,不急。且好好想想,该怎么逃。
此处能隐约听到水声,不远应是瀑布。
粗粗一想,南衣便打定了主意,寻了个树枝权做拐杖,往水声那边走去。
富贵险中求,她这性命也不外乎如此。
瀑布那处与净慈寺是分开两景。
最近天气大好,净慈寺起火不接外客尚且有理,但这瀑布定有游客前来,届时瞅准时机再换张脸,便能混出去了。
只要去到观景台,挨到天光大亮不被找到……
耳边水声越来越近,南衣心有喜意,忍着痛,稍稍加快了步子。
然而,绕过面前几棵高树,出现在面前的并不是她期盼中的观景石台,而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悬崖顶端。离她打算去到的地方只差了这区区二十丈的垂直高度……
扶着树枝,南衣不声不响地坐了下来,颓然地靠在立着的树枝上。
她已经走不动了,更不可能拖着重伤的身子绕远去到瀑布之下。
环顾四周,又看了看那夜色中隐隐发着白光的瀑布流水。南衣再一次深深体会到了一年多前,地宫中那种走投无路的感觉。
好似只要遇到木山,她就会很惨,非常之惨,惨绝人寰。
若是再被抓回去,她的下场怕不只是被掰几根手指那么简单了。
木山虽说是名门正派,但也是出了名的眦睚必报,护短得紧。
什么叫没有木山找不到的人,那是因为木山找起人来不折手段。
可这样的木山为何还没找到师姐好还自己清白?
嘶……
握着树枝的左手不小心用了力,所谓十指连心,疼得南衣都断了脑中哀怨。
——与其被折磨致死,还真不如就此一跳,一了百了。
脑袋往前探了探,瀑布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听着那威武雄壮的水流声,南衣只消半刻便绝了跳下去的念头。
她不会游泳,听说溺水而死难受得很,她实在对自己下不了手。
缩回脑袋,南衣打了个寒颤,心中暗叫不好。
重伤之后,她这是起烧了。
昨夜不烧,白日不烧,偏偏这逃命关头起了烧。若是早烧上那么几个时辰,她也不会大意提了木山,木山也不会对一个烧得迷糊的人“重新审过”。若不是忍不住痛,她也不会用了易容,拼死一逃。
——蛊美人啊蛊美人……老子真是白救你了。
四肢越来越重,越来越寒,南衣一开始还能勉力支着身子,可随着夜寒露重,还未及月上中天,她便倒在了崖边石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