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动静想必很大,为何本世子……没被吵醒?”裴佚心中犹疑——他向来是个浅眠的,怎会由着行云一路背出“战场”,分毫未醒?
“这……”行云一时也愣了,寻不出答案,半晌道了句,“属下不知。”
裴佚看向行云的眼神却一点点凌厉了起来,“你是亲眼见到晏奚杀人了?”
行云犹豫了一会儿,“是。”
见他面色恍惚,却还固执地讲着这番说辞,裴佚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站起身,他环顾了山坳四周,未见人影。
踌躇片刻,忽而朗声说道,“既是木山主大驾光临,何不现身一见?”
木山主?
听闻此话,行云立时作出了戒备姿态,手里的剑也半出了鞘。
未见答声。
裴佚稍等片刻,再次说道,“既然引在下来了此处,想必木山主是有话要说,何必遮遮掩掩?”
良久,西南方向缓缓走出了一个人影。
“裴世子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来人正是一身灰色常服的晏不离。
“世子小心!”行云立时挡在了裴佚前头,蓄势待发。
“把剑收了。”裴佚拍了两下行云的肩头,“若是木山主真想要你我性命,也不会等到现在了。”
“哦?此话何讲?”晏奚不紧不慢走到两人一丈开外,停了步子。
裴佚笑了笑,“若在下猜得没错,晏尊主该是寻了机会,用三情蛊控制了行云,让他将在下单独掳到此地。还给他描绘了一个很能接受的理由。”
不然,行云不会说话犹豫,而他自己,也绝不会战时还能睡得着。
“裴世子倒是聪慧。”晏奚没有否认,“但裴世子又是如何觉得,本尊不会杀你?”
“若是杀了我,西郡必然大乱,木山受命于天子,想必不会如此轻重不分。”
裴佚言语平缓,没有气势凌人,更无讨饶示弱,就好比旧友相逢,闲话家常。
“话是这么说。”晏奚双手拢与胸前,“但木山受命于天子,裴世子还敢明目张胆地与木山作对,不仅伤了木山的人,更是将本尊都掳了,是不是不太说得过去?”
“此次是在下失算。”裴佚轻笑一声,倒是坦荡。
原本,他的计划便是以西今挟南衣制住晏奚,而后借李不怨之力取了晏奚身上的三情蛊。只要三情蛊在手,这天下还有谁能违逆于他,就连天子,都不在话下。
“之前在木山,裴世子也失算,这次也失算。看来运气倒是一直不在世子那边。”晏奚很是悠闲。
几年前,木山之战,裴佚暗地率重兵,想要趁姜半夏寻仇木山主陈炳秋之际,一举拿下木山。
依照他的计划,事成之后,可让南衣假扮陈炳秋从此占了木山主的位置,好叫木山众人暗地为西郡做事。
为了这一日,裴佚布置了许久,还特地使计调开了木山四大宫主。但偏偏晏奚这个时候回来了,不仅回来,还用三情蛊逼得裴佚溃不成军,更是控制裴佚亲手刺杀了西郡王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