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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绮少时内忧外患,周朝风雨飘摇,大厦将倾,彼时他满腹不甘,满心算计,步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生怕稍有不慎就功亏一篑,他可能从来没想过,平安顺遂长大的少年人,或许就应该如此。

    李成绮努力把声音放柔,“无论如何,孤都很感谢玉京侯。”

    你感谢他什么?谢澈从心底感到疑惑。

    少年人双颊泛粉,好像从来没过这样的话一般,“我娘是继室,王府里还有好些有头有脸的侧妃姨娘,她们不很喜欢我娘,自然更不喜欢我,自我爹故去后,王府里便乱的很,我娘总被气得掉眼泪,若不是玉京侯,我现在还在安州。”他朝谢澈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似的,“京中很好,没有人敢欺负我们。”

    谢澈对上李成绮的眼睛,意外地发现他好像没在说谎。

    谢澈微怔。

    “小侯爷?”李成绮比他矮,坐在同样高的椅子上得仰着脸。

    少年人的面容太柔软无害,好像叫任何人都没法忍心对他说重话。

    谢澈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怀疑了下谢明月是不是对这少年于心不忍才让自己过来。

    绝不可能。

    这是谢澈回神之后的想法。

    “陛下身份尊崇,”谢澈放柔声音,“在京中,自然无人敢欺负陛下。”

    这是谎话。

    若小皇帝能平安长大就会发现自己身边都是虎视眈眈狼子野心之人。

    也包括谢澈。

    谢澈心中那点刚刚消散的愧疚又回来了,他转移话题道:“陛下宫中的茶点很好吃。”

    李成绮把谢澈变化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这不做人惯了老狐狸重重点头,好像觉得有人夸厨子是件令他与有荣焉的事情,“孤也觉得好吃,其中糖蒸酥酪和酒酿樱桃孤吃着最好。”他说着说着又低落起来,连微微上挑的眼尾都垂了下去。

    “陛下?”谢澈见他这个样子,觉得很像先前看位贵女家养的小兔子,让他居然想上去揉一下。

    “先生们说君子不应重口腹之欲,母后就告诉御膳房少给孤做。”

    这也是李愔印象深刻的地方,李成绮回忆到这时十分无可奈何。

    他明明口中称孤道寡的,说出来的话却一团孩子气。

    谢澈失笑。

    他有点理解李旒会唯独喜欢李成绮了,如此单纯且毫无心机,搁谁都不会讨厌。

    想起这样的孩子要做皇帝,谢澈心中蓦地一沉。

    只是,这样的单纯还会有几年?

    先前有平王娇宠,他大可做个不谙世事的世子,现在……谁会护着他,谁还能护着他?

    “迂腐了些。”谢澈回答。

    李成绮认同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