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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正如谢明月所言,李成绮对先生的所谓喜欢,确实轻佻太过。

    也不知他睡下了没。李成绮不着边际地想。

    有宫人拆了他的发冠,牙梳小心插-入小皇帝乌黑如云的长发中。

    那在谢明月眼中,他的所作所为是对权势滔天的谢侯的暧昧示好呢,还是对于师长的孺慕之情呢?

    恐怕不会是前者。

    孤也有这么一天。李成绮有点无奈地想。

    从前自然得已经形成习惯的关怀现在与谄媚讨好求全没有任何差别,自他醒来,因不在拘泥于身份禁锢,从事随心所欲了不少,可这样的随意,实在太像别有用心。

    李成绮阖着眼,眉峰微蹙,看得为他束发的宫人心惊胆战,青霭看见,先去洗了手,才接过梳子,低声道:“我来吧。”

    哪怕谢明月当真无异于逾矩,他眼下所为未必不会让谢明月误解。

    不过,谢明月真不会逾矩吗?李成绮突然想。

    而后又摇了摇头,笑自己想得太多。

    明日回宫,就算要日日见谢明月,也不过是当着原简与谢澈面的两个时辰而已,此后应也不会有太多往来。

    不对,孤才是的皇帝,李成绮心说:有这般不臣心思,该是他谢明月不敢见孤才对。

    李成绮换好衣裳连正殿都不回,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日日有人打扫,窗明几净,可惜长久无人,隐隐约约泛着一股冷气。

    李成绮按着记忆从多宝格拿了一刀纸,上面摞着墨砚和一匣子。

    青霭赶紧过去要接,李成绮却不让他拿,看起来明明极宝贵似的,却极随意地扔到了书桌上。

    青霭不明所以,忐忑道:“陛下?”

    李成绮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随口道:“先帝的爱物。”

    青霭不解地看向那堆东西,先帝李昭不好文墨,这些东西竟是先帝的爱物?

    匣子挂了把金锁,因为时间太久,锁的颜色已经不复先前鲜亮,看上去颇为结实,没有钥匙,恐怕轻易打不开。

    青霭见李成绮若有所思地看着匣子,道:“陛下,可需奴唤个会开锁的巧匠来?”

    李成绮摇头,伸手在锁上轻轻一点。

    青霭的研究一下子睁大了——这不是一把锁,而是一幅画,其画技之精妙,连青霭站在一旁都没有看出。

    这锁是李言隐画上去的。

    帝王久不在行宫,宫人中难免出现监守自盗之事,其中失窃最多的就是李言隐的笔。

    无非是用材昂贵且轻巧便于夹带,李言隐知道了此事只一笑了之,当着年幼他的面在匣子上画了一把锁。

    若论仁厚,李言隐比他更仁厚,若论宽容,李言隐比他更宽容。

    可李言隐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