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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琴音骤然划破静寂。

    青霭满面惊愕。

    琴音凌厉,缥缭潎冽,漫卷冰雪裹挟着浓烈杀意,扑面而来!

    一只手轻轻撩开了车帘,谢澈脑袋缓缓从外面探进来。

    李成绮朝他微微颔首。

    小侯爷因为那日喝酒的缘故昨天一整天不曾见李成绮,思来想去一整天仍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直面成绮实在尴尬,便干脆坐在前室,不曾想一曲《广陵散》将他引了出来。

    他在进去之前,甚至以为李成绮藏了什么高明乐师在马车上。

    谢澈挑了一个不碍事的边角坐着。

    李成绮手腕绷得很紧。

    他的琴也是李言隐教的,相较于字,琴他学的很不错,至少有李言隐三中之二,不算辜负父亲教导。

    但他对琴无可无不可,登基之后诸事繁忙,他弹琴次数甚少,除却先帝后、灼灼与崔愬外,几乎无人知他会弹琴,昨日见行宫中见到了李言隐的龙腰琴想着归途无趣,便命人将琴抱上了马车。

    谢澈静静看他。

    小皇帝垂着眼睛,睫毛不时轻轻颤抖,他专注地看着琴弦,显然琴技已很生疏。

    却好听。

    谢澈听过无数人弹广陵散,小皇帝未必琴技最好的,却是令谢澈最惊艳的。

    凛然琴音让谢澈忽地想到李成绮喝醉酒的那天晚上。

    一个长在深宫王府之中,半点苦痛都没经历过的少年人,能弹出如此广迈的琴声吗?

    谢澈定了定心,继续听下去。

    不过半阕,其中居然有了杂乱之音。

    谢澈一愣,刚抬头看去,李成绮就已罢手。

    小皇帝扶眉无奈地笑了,“弹不出啊。”

    商音乱。

    车马不知何时停下了。

    李成绮拍了拍掌下的琴,朝谢澈笑道:“以孤的琴技,真是浪费了这把好琴。”

    谢澈却道:“陛下的琴技高绝,半阕广陵散,令臣如临古战场。”

    李成绮笑着摇头。

    他这样的人,是弹不好《广陵散》的。

    当年尚且不能,遑论今日。

    “陛下喜欢琴?”谢澈问。

    “尚算喜欢。”李成绮回答,他小指一勾琴弦,胡乱玩琴取乐,“长日漫漫,若不找点事情岂不太过无趣,”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谢澈,带着些玩笑般的问罪,“你说呢,小侯爷?”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谢澈微怔。

    迫人的气势,从李成绮的一言一行中无意地流露出来。

    谢澈压下心头异样,笑着向李成绮请罪,道:“臣喝醉了酒,昨日一整天都头疼欲裂昏昏沉沉,请陛下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