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答我吧,石东临,你想要做什么?”贺长生问他,“因为在我看来,你也没有多少灭世的倾向。”
石东临闻言,抬起头,看着天空。
“你那天在深渊,看到了什么?”贺长生问他。
“凶兽让我看见的是无边的深渊。”石东临觉得这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以及在深渊下,一个又一个死去的伏羲院掌门。他们的死亡换取的只是片刻的平静,以及世人对他们永远的不理解。”
仿佛是无止尽的循环,永远结束不了的宿命。
“然后呢?”
“我很害怕,我很愤怒。”
贺长生告诉他:“你如果害怕,可以逃走,方景新不会按着你的头,硬要你为他们牺牲。”
石东临看着贺长生,笑了笑,没有答话。
贺长生没有办法逼迫一个人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你还记得,你我当初的论道吗?”石东临说。
“多多少少吧。”贺长生回忆了一下,只想到了林见破掉了炼成阵的事情。他的小林见,真是了不起。
“你当初因为顾及有其他人,并没有说出实话。”石东临说,“让我真心再问你一次,你要为多数人,牺牲少数人,你要为重要的人,牺牲无谓的人吗?”
贺长生收起扇子,倾听风吹过水面的声音。
“你知道吗?”贺长生说,“当天空看起来似乎要下雨的时候,部分的农民在诚信祈求雨落下,因为他们想要庄稼灌溉水后,生长得更加茂盛。但是同时,也许在地面上晾晒东西的人,祈祷雨不要落下,不然他们的东西就会毁于所有。然而,不管他们怎么想,要下的雨终会落下,不会下的雨就是不会下。当时间一天天过去,修道者希望积累的时间增加了自己的修行。但是凡人却怨恨时间的飞逝,让自己衰老。不管他们怎么想,时间依旧不会停止。这种,永远都不会一个人或者其他什么生物的意志而转移的东西,叫做天道。就算是神,也要折服于无情的天道,面临天人五衰。”
“我知道。”石东临比他更懂这些东西。
“凶兽与天道同道。”贺长生说,“那天你问的答案,我真正的回答是,我不在乎。”
死多数人,死少数人,世间存活,世界毁灭。
凶兽不在乎。
“你想要探测我的良知,想要寻找对立,想要寻找认同,但是,我既非一,也非二。”他之所以身在此处,是为了自己。对贺长生来说,这个世界并不美好,起码没有让他有一种强烈要守护的欲望。但是他也不会故意去毁坏他,因为没有必要。
石东临看着贺长生,笑容不知何时消失,他说:“原来如此,那我和你确实无话可说。”
贺长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我来这里,不是找蚩之,也不是找你。事情已经办完了,告辞。”
石东临目送他离开。
“原来如此,我的道只有我一个人。”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有无人能懂的寂寞。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栗。
事情办完,贺长生在决定好的时间之前,回到了伏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