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离抬起头,脸上溅的满是公鹿动脉中喷出的鲜血,在幽冷的林间尚且散着热气。他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已经控制不住身体里涌动的最原始的狩猎冲动。
他开始不为饥饿而捕猎。
此刻猎杀的欲望稍缓,符离开始不安。于是深深呼吸几回,开始闭目感受自己,克制自己。
最后他奔上山脊,俯视群山。
今夜东山的夜空中月光明亮,连群星都暗淡下去。符离如狼一般蹲伏在一处山梁,将满未满的月华照进他已经变得暗金的兽瞳中,他的呼吸粗重,筋骨浸出热汗,在寂寂无人的山峰间,符离本能的仰天对月长嚎。
这声音低沉浑厚,如浪般散出,引得山林间所有的狼群共同附和,一时间东山之中满是此起彼伏的狼嗥,让所有生物战栗不已。
枯树中的老白狼走出来,并未像其他族群一般仰颈附和,而是神色严峻的看着天上将圆的月亮。
水时在这阵阵不绝的嚎叫声中走出树屋,站在平台处到处张望,但还是没有找到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他低头看着手中织出了轮廓的毛衣,那尺寸极宽大,显然瘦小的他并不能穿。
小马驹从小跟在马王身边,普通的狼嗥它并不害怕,只是看着走出门去,站在平台处的水时,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眨了眨,睫毛呼扇呼扇的,它四肢一用劲,终于站了起来,跛着脚走到水时身旁,轻轻蹭着他,不是为何的开始安慰他。
群山狼嗥同样惊动了另一行人,郑老汉已经在东山脚下扎营。终于雪停,他们凑足了进山的装备,带好干粮与猎犬,翻过西山,停在了东山脚下。
东山在热河村有着极深的传奇色彩,传说这里是狼神的领地,狼神曾救过在山中迷路的村民,并与其约定永不入东山、互不相犯,所以自祖辈起,热河村的人便从未踏足过东山。
况且听着此时隐约回荡在山间的狼嗥,更令人深深信服。
在座的七个猎户与三只猎犬都只识得西山的路,如今已经到了东山与西山的界河边,冬季的界河结着厚冰,它不像从东山上流到村中的热河一般,冬季依旧温热。所以郑老汉决定明天一早便渡过去,往东山攀。
此行,除了平日的过命兄弟以外,老郑还带了他的三儿子冬生,他一共有四个儿子,只有冬生继承了他的衣钵,那是一个天生的猎人,且青出于蓝,带着他,此行更有信心。
冬生已经二十四岁,体格强壮,生性憨厚,但常年在西山围猎,也没有定下什么好人家。郑老汉已经打定主意,若是水哥儿能活着被他们带回来,就养在自己家里,以后给自己家冬生做郎君,家里的嫂子也不会欺负这个夫郎。
冬生从西山赶上来,身边跟着嘴里叼着野鸡的猎犬,手里拎着刚猎得的五只肥兔子,他用刀熟练的切开兔子,穿上树枝,放在火堆上烤起来,众人就着干粮简单的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