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师,我带着我们家水哥儿上来买些吃用,怎的我只是几天没回来,城门口就这样严密!若是有事,我也好赶紧把哥儿带回去。”
先生闻言慢慢放下脸上的笑意,他原是京官被贬,心中有大见识,连县丞有事没事都敬重着他,只因为不愿与人开口要天价的药资,才落得叫学生们暗地里瞒着他凑钱。
现在只因没什么家小,所以流落在这个小城中,想着了此一生,晚年最要紧的,也就是这几个真心实意的学生了。
“眼下,天下不平,蛮王有心作乱。听县丞说,南边的永州,已经被蛮王手下盘剥殆尽,百姓无法生存,有不少难民北上,咱们定平县,虽说环山而建,也是个偏远县城,但也难免没有流民路经。”
“啊!”承安脸色有些难看,“朝廷没有对策么,我看城中还如往常一般无事,那县丞的意思是。”
孙陆谦吃完了手里最后一捏糕点,抬手叫小师弟坐下,“还没到那一步,且看吧。你呀,管什么朝不朝廷,才读了几年书!还是把哥儿送回去吧,自己也回村好生呆着,热河村有天险,又靠山自给,任谁都找不到那边,尚且安生,等时局稳妥再说。”
承安叹了口气,起身要去寻水哥儿,走到门口又顿下脚步,恍悟的回头说道,“若是以后定平有危难,老师与师兄就与我一同回家!”
座上的两人却笑说他孩子话,但依旧很窝心,陆谦摆了摆手,“快去吧,叫水哥儿买完东西就回去。”
承安见这两人并不搭茬,便不再问了,虽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但他这老师与师兄都不是平常人,他自认难以揣度他们的想法,眼下,还是先把水哥儿保重了,否则他爹不扒了他的皮!
说罢,就辞别二人,赶去镇街的大集上找水哥儿。他又打算多买些吃用东西,这遭回去村里,就说不定什么时候再能出来了,日常不能少的盐米还是要存起来。
定平县的县令是兵伍出身,治理城中治安很有一套,所以虽然近年关,人声杂乱,但却都是遵守秩序的买卖,想要混水摸鱼的,被抓住轻则下牢子,重则重刑斩首。所以积年下来,年关上极少出事。这样,承安才放心水时自己一个人逛集。
承安抄近路到了大集尽头的炊饼店,却没见水时,他想着,这一会子功夫,水哥儿必定也没逛完,于是他边买些用品,便沿着街找人。
直到他走近了一处炙鸭子摊上,见到那附近不少人围着,往里一看,好么,中间可不是水哥儿!此刻正左手拎着他那宝贝“狗崽子”,右手捧着一串钱,有些丧眉搭眼的给摊主赔不是。
原来,水时一进了集,就眼花缭乱了。那些荷包配饰的摊子他倒不在意,现代工艺品看多了,也并不觉得如何惊艳,尚且还不如他自己织的毛衣花样多呢,况且他一个男人,买那些个花红柳绿的干什么。
倒是遇到卖些调料的小摊,他多要耐心的停一停,掏出钱来买好些放到背篓里,直到把背篓里假寐的小白狼熏醒了,香料的味道熏得它直打喷嚏,可是附近太吵,水时一时间也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