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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来盯着棋盘看他们你来我往的下棋,但不知不觉目光就落到了江释雪身上。

    几年前还能写出几篇策论惊艳朝堂的太子,这几年委实没什么建树,名声和威望也逐渐被江盛压下,诸多人看来,储君也过于平庸,但也有保守派喜爱这样的太子,储君平庸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能听进去臣子的谏言,那平庸也成了优点————没有自己的主见,好操控,做个守成之君总归是没问题的。

    当然,这点保守派和支持怀王的政党相比,委实弱势,压根翻不出什么水花,且太子也对他们没什么好脸色,纯属两边都不讨好。

    但这样“平庸”的太子,却始终没犯什么错,也叫人捉不住痛脚,几年下来有不少人参太子一本,理由都是什么太子穷侈极奢,一顿早膳居然要花费三百两白银,又或者是太子杖杀宫人难堪大任云云,拿出来的借口让皇帝都脸红,怒斥了一顿,将这些事情都压了下去————开玩笑,太子一顿早膳花三百两白银,皇帝和后宫嫔妃只会更夸张,毕竟用膳规格摆在那儿。皇宫里每年死的宫人也并不少,在这种等级森严到极致的皇宫,稍有不慎,后妃被赐死的事情也并不少见,管事儿管到皇帝家事,也是臣子僭越的过错了。

    温岁虽然没有太关注朝堂上的事情,但这些到底还是知道的,这也是他拖延的借口,反正迟早有一天江释雪会下台,多给他些时日又何妨。

    况且前辈子江释雪恰好是在弱冠之年登基的,还是因为先皇也就是现在的皇帝突发恶疾,药石无医,江释雪才顺理成章地继位。

    而现在的皇帝,被温岁返老还童到精力最旺盛的时候,生病都不大生病,更何况突发恶疾,江释雪继位的时间大概是无期限推迟了,所以温岁也没什么危机感。

    不过他现在想的也并不是这些,他想的是江释雪在人前人后为何变化这般大,他身份也并不低,是侯府世子,跟他打声招呼也是基本的礼貌,他竟一眼都不看他,这也未免有些过分了。

    温岁莫名有些忿忿,面上虽未透露出分毫,但眼神太具有存在感,成功让江释雪掀起眼皮,看了温岁一眼,这一眼略显几分薄凉和冷酷,叫温岁吓了一跳,立即垂下目光,避开了江释雪的视线。

    ……不太对,在他面前平和的江释雪,也会再一次露出这种眼神吗?

    温岁略有几分迷茫,这个眼神让他幻视前辈子江释雪看他像是在看渣滓的眼神。

    很不爽,但温岁并没有随意说话,或者再去看江释雪引起他的注意。

    作为神灵和回归本我,面对江释雪的心态都很不一样,现在的温岁,颇有一种灵魂震荡的敬畏感,而作为国师,又是俯视着去看江释雪,才会拥有那微末的怜惜情绪。

    不值得,温岁心想。

    棋局结束,是江盛输了,江盛喟叹道:“六弟,你走棋过于偏激诡谲,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可不妥。”

    走棋风格其实能看出下棋之人的秉性,温岁懂棋,自然也能看出江释雪落子的刁钻,这和他下棋的时候风格倒是完全不一样的,看来还会对人下菜。

    江释雪却微微一笑,“成王败寇,有何不妥?”

    江盛表情没有异样,好脾气地收回棋子,“六弟,还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