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虽大却并不凛冽,反而像是在这炽热的空气中迎面送来了一阵凉爽,仿若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周公子。”有人从后面叫住了周清衍。
后者回身乐了:“薛公子,你怎的在这?”
来者正是薛文瑧,这人面色红润眼含笑意。他拱手朝着周清衍施了一礼:“我正要去为楼主送账本。”
周清衍若有所思:“那么多人的支出,都由子渊亲自过目?”
薛文瑧摇头:“不是,营中自有账房先生。只是账房先生年逾古稀,一来不善保管,二来难免有纰漏。便由我每月再对一遍帐,随即送来楼主账房。”
话本子里那些御剑飞行不染尘埃的仙人不过是人的妄想,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战马,兵器,盔甲,乃至于将士们的俸禄,无一不是白花花的银子。
只有真正着手管了事,才知道所谓风光无限的上位者并非都是风光霁月的人物。若是纣王幽王一类,那自然是另当别论。
周清衍沉吟片刻:“江南东路城中有一人在这方面才学出众,或可招揽一二。”
薛文瑧:“是谁?”
“潘家长媳纪丞。”
薛文瑧恍然大悟:“是了,此人名声我隐约听过一二。”家室悲惨才学出众,人也生得好看,就是瞧着是个死脑筋的,吊在一棵树上便不起来了。
“潘家那长子逢此巨变或许能看清谁为良人谁为豺豹,要想招揽二人怕是不容易。”薛文瑧想了想,又道。
周清衍闻言淡笑:“到也不尽然。”
两人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薛文瑧恍然大悟:“明白了。多谢公子。”
薛文瑧想即刻把此事禀告给楚恒,还没走出几步又被周清衍叫住。
薛文瑧奇怪:“公子还有何事?”
周清衍小声问道:“你可知子渊的首饰匣子都放在何处?”
薛文瑧愣了半晌,眼神有些疑惑。楚恒平日里不太带首饰,左右不过一枚玉佩一枚流苏,再不济玉簪束发也就算了,哪里用得到什么首饰盒。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半晌。
周清衍轻咳一声。这处院子和之前的楚府不遑多让,要说仔细翻倒也能翻到,但周清衍实在好奇,而且也不愿意翻乱了屋中的陈设。
正巧遇见了薛文瑧,问上一句又何妨。
但这话说出了口,周清衍脸色略显窘迫。
薛文瑧眼神有些复杂,最后还是道:“楼主的首饰盒我没见过,只是东边的听风阁见楼主常去。”
周清衍了然,勉强正色朝薛文瑧一点头,转头朝着听风阁走去。
独留薛文瑧在原地抽搐了一会儿,神情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日后倒是可以给蛮子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