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默然不语。
周清衍当然能忍。他是就算与整个世界对抗,就算满身伤痕孑然一身,都能带着无边的毅力往前走,直至死亡的人。
这样的阿衍只会让他无比地痛惜。
白师傅可不管楚恒心里如何五味杂陈,他把周清衍腿上的伤口裹好,转头去探后者的鼻息——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断绝,白师傅紧紧地皱起了眉。
周清衍心口上的伤是旧伤,今日是不得已动武才裂开的。方才已经重新包扎过。
白师傅沉吟片刻立马伸手扯开了纱布。这个动作还没做出,楚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他的手腕厉声喝道:“你想干什么?”
白师傅楞了一下,望向柳衾:“你们没告诉他?”
柳衾紧紧抿起了唇。
男人心下顿时升起了浓浓的不好预感:“告诉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柳衾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再拖下去周清衍就没命了。
“方伯说再这样下去阿衍最多还能活三个月。”柳衾语音忍不住都在哽咽,“阿衍不想与你天人永隔,所以找来了白师傅打算剖心赌一赌。”
赌赢了,白头偕老;赌输了,甘之如饴。
楚恒当即宛如五雷轰顶愣在原地。
白师傅适时地开口:“之前从未有人敢尝试此种疗伤之法,我捡到医书之后也只在山中牲畜上试过,成功的把握不过两成。”
其实若是周清衍身体状况再好些,不是这副旧伤叠新伤行将就木病入膏肓,白师傅起码还能有六成的把握。
可如今周清衍本就失血过多昏迷不醒,又是中毒又是腰伤,前几年熬着身子喝那伤五脏六腑的药,整具身体宛如农户家中的墙——拆了东墙补西墙,皮囊看着光鲜,内里早已经虚弱不堪。
要不是白玲再三恳求,再加之他对柳衾又有事相求,这赔本的买卖他也不可能来。
白师傅:“劳烦楼主将闲杂人等请出去,让阿蔷小姐打一盆热水和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一瓶烈酒,止血药和软布也都备上。”
楚恒紧紧握着周清衍冰凉苍白而无力的手,闻言猛地抬起了头。
柳衾已经快急死了:“楚公子!”
若是不做剖心,楚恒至少还能和周清衍厮守一月有余;若是做了剖心,八成的可能周清衍会永远醒不过来。
半晌楚恒放开周清衍的手,声音充斥着浓浓的无力:“阿蔷,照白师傅所说的去准备。”
阿蔷立刻转身出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白师傅要的东西全部备好,房间里干干净净无比安静——连楚恒都被赶到了外面,只有柳衾和白师傅留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