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燕恪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宫, 大踏步离开。
另一边, 柳衾被带走后丢进了一个破落的宫殿中,里面不见一丝光亮,甚至还有股莫名的霉味。
柳衾还没站起来,外面的人又丢进来一个小木盒——里面放着一枚深褐色的丹药,这是他一个月一来赖以生存的东西。
一个月前花娘把他从楚府绑走第一件事就是喂毒,这毒据说能让人死的只剩一滩血水和骨头渣子,但是柳衾还没发作过,全靠着这一日一粒的丹药续命。
柳衾一直都乖乖吃着药从来不寻死,可如今见了燕恪忽然没了任何求生的念头——他活着阿衍肯定放心不下回来救他,如今京城那么危险······
还有燕恪,柳衾一想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发抖,他在流风回雪里做花魁都没感受过那样深切的苦痛,仿佛世上最难以忍受的恶意都不由分说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燕雎抓他来不就是为了燕恪,到头来自己还得回景王府,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在这里了断······
“你也是被皇上抓来的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
柳衾猛地转头:“谁?”
微弱的烛光亮了起来,光芒虚虚幻幻,勉强能让柳衾看见不远处的床榻,以及床榻上的女子。
那女子的肚子高高地隆起,挽着未出阁的发髻,瞧着约莫有二十多岁,穿着宽大的衣服躺在床上。
柳衾顿时一愣,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你也是被皇上抓来要挟景王的对不?”女人小声说。
柳衾不答:“你是?”
“我怀着景王的孩子,在这待了有几日了。”女人眼中闪过几许不自主的光芒,双手下意识地护着肚子说。
柳衾亲耳听见面前的女人怀着景王的孩子竟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言语,当时他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只爱景王妃一个,只有景王妃配生下他的孩子。
结果现在景王妃白轻舞不知所踪,孩子却已经要出生了。
那他算什么呢,他替白轻舞受的伤痛和刑罚都算什么呢?
柳衾沉默良久,最后开口:“快足月了吧?”
女人有些紧张:“啊,是。”
屋子里重新陷入了沉默,柳衾一时半会儿想不清他究竟是种什么感受。
他最初进景王府不过是当年年少轻狂嚣张跋扈的景王殿下想要几个貌美的侍妾,府中和他一样的花魁也不少,虽说没有名分地位卑微,但好在衣食无忧,也只需对着景王一人弹琴唱曲儿。
日子比起在流风回雪自然是要好上许多。
除了他。只因为他和景王妃的生辰在同一日,所以贵人不能沾染的风尘全让他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