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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变得那么无所不能,都是为了救自己于苦厄。

    谢重锦是真的会忍不住去自责。

    是他拖累了清疏,对清疏那样不好,一次又一次地伤他心,害他命,清疏仍一世又一世地不计前嫌,为救他而努力。

    他当真承受起那样厚重的爱意么?

    他配得到这样全心全意的对待么?

    谢重锦虽是笑着,陆雪朝一眼就察觉到,这怕不是又要犯病。

    抑郁成疾之人,总是消极自厌,又渴望爱,又觉得爱是负累,因自觉配不上被爱,仍是自我厌恶心理作祟。

    谢重锦的经历,到底让他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负罪感,他要对陆雪朝千倍万倍的好,既是深爱,亦是赎罪,去赎他从前对陆雪朝千般万般不好。

    可陆雪朝那样厉害,谢重锦觉得自己做的再多,也没有陆雪朝为他做的多。

    人在所爱面前,总会自卑,即便他贵为九五之尊,仍在担忧自己不配。

    “别说糊涂话。”陆雪朝抱住他,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我们天生一对。”

    “我们就是绝配。”

    “你是明日之光,灼灼生辉,永远都不该自惭形秽。”

    谢重锦阖眼:“清疏。”

    “若一定要较真,我也想问,我何德何能,配得上一位君王忠贞不二的爱?”陆雪朝眉目宁静柔和,“素闻帝王薄幸,三宫六院,子嗣为重,君恩如镜花水月,梦幻泡影,得到一时宠爱,便是皇恩浩荡。可是……怀允全心全意爱我,身不由己也不曾背叛我,容我任性不育子嗣,为我背上污名,让我可以自由肆意如寻常夫妻,不必守君臣之礼的规矩……”

    “这不是天经地义?”谢重锦抚上他的青丝,“哪有让爱人对自己跪来跪去的?帝王的威风是用来震慑下臣,又不是拿来欺负枕边人。”

    “你道是天经地义,说出去却是惊世骇俗。”陆雪朝认真道,“正因你觉得这是天经地义,才更为难得。我被你宠惯了,也当这是稀疏平常,可不代表我不知道,旁人都不是那样的。四国皇帝,只有你是这样。纵观长黎史上,也只有你是如此。父皇再宠爱父后,不也幸过几个妃子么?素日里举案齐眉,却也尊卑有别。”

    “我知道我拥有世所羡慕独一无二的爱,我从不觉得遇见怀允是我的不幸,哪怕为此经历此后的一切苦难,也从不后悔嫁给你。”陆雪朝轻声,“我觉得我是何其有幸才遇上你,爱着你,你又恰好这样坚定纯粹地爱我。抛开那作弄人的命运,你是心系万民的好皇帝也是心系一人的好夫君。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得到世间最难得的爱,且得到得这样彻底,他竟还觉得配不上我。”陆雪朝喟叹,“这倒叫我也惶恐。”

    “清疏不要惶恐。”谢重锦握住他的手,“我不过随口说一句,竟叫清疏说这么多肺腑之言。”

    陆雪朝:“是无心之言还是确有所想,你自己清楚。”

    谢重锦一哂:“好,我们是绝配,没有谁配不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