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没这样做,他要想杀暨悯,第一次见面就下手了,不至于等到今天。
他起身环视一周,有些来自同为Omega的唏嘘。他和暨悯都没提,但都能猜出来,笔记本的主人的经历一定不太友好。
他现在的同情心实在匮乏,没有时间为一个生死不明的人伤心,他只是在猜想,究竟是什么事情,才导致一个星际旅行者精神失常,最后写下三个跑字。
星际旅行者的精神力都非常强大,否则没人撑得住时不时长达数年的寂寞。
正猜想着,暨悯那边终于传来消息。他声音闷闷的,仔细听还能听出点嫌弃:“下来吧。”
朝音甚至能猜出暨悯的表情,冷着脸,嘴角向下,努力不让自己皱眉。
他甩甩头,往甬道走去。还好甬道干燥,他们打仗时去看过不少虫族占领过的星球,凡是虫族出没过的地方,不是黏答答的粘液就是绿油油的血迹。
他从通道滑下去,滑得太急没刹住,直接扑进站在前面等他的暨悯怀里,暨悯接住朝音的时候还顿了一下。
隔着作战服,隔着头盔,其实是闻不见也摸不着朝音的,但暨悯总觉得自己闻见了一丝丝玫瑰清香。是早晨刚睡醒还没有舒展开刺,懒洋洋地拥抱太阳的玫瑰发出的清香。
和记忆里的暨夏不同,朝音胖了点,也高了些,扑过来的时候已经能把他冲得往后退一步才能稳稳的接住。
他们隔着千水万水的两年,也隔了噩梦一般的一段记忆。美梦易醒,良辰眨眼就过,只有痛苦长长久久伴随受难者,在每个恍惚的时刻——
亲手打醒他。
暨悯能感觉到朝音愣了一下,浑身僵硬,似乎非常不适应别人的拥抱,但他并没有直接推开暨悯。
暨悯猜不透朝音在想什么,但他没有主动放手的理由。
朝音在想,为什么自己今天越来越迟疑。他绝没有动摇过心思,从重逢到今日,他每时每刻都记得暨悯给他造成的痛楚。
他没有动摇过。
所以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迟疑。
他回过神来,使劲推开了越抱越紧的暨悯,像狠狠推开那些犹豫一般。他自觉理亏,所以没说一句话,往前走了两步,开始打量眼前的景象。
地下果然是暗不见光,唯一的光源都是朝音和暨悯头盔上带的探照灯。朝音环顾一圈,头顶上有许多垂下的尖石,要是掉下来砸到人头上,即使有头盔有可能脑震荡。地上凌乱地散着许多看不清的东西,朝音不知道这是不是日记里提到的“奇怪的东西”,隔得太远,他们必须得走过去才能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