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他的哥哥,从边疆回来了,笑着接过他手上的太子王冠,戴在头上,他的父王母后都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国民们开始欢呼起来,连烛凉也被放了出来,站在阴影出,恶意地笑着。他失去了所有权利,失去了军部下属的拥护,失去的国民心里的信任,谁都觉得他哥哥更好,数不清的人骂他不配。
暨悯嗤笑了一声,回答耳旁那些声音:“都是我自己夺来的东西,失去了再抢一次不就好了。”
辱骂的声音一顿,加大了音量,但又扭曲起来,声音、人脸,逐渐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空白。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他完全不畏惧。这个世界上,他害怕的事情极少,权利之于他,不过是一种可来可去的资源,想要的时候再度获取就好了。
白色的空间里,开始出现一个黑点。暨悯不自觉地走过去,他发现,那是一个紧紧抱住自己的Omega,正捂着自己的肚子,瑟瑟发抖。
“朝音……?”暨悯蹲下来,犹豫地喊道。
朝音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说不了话。他不是朝音,没有长出尖锐的刺,抵御不了任何危险。他是特蕾莎星那朵被罩子罩起来的小玫瑰,看不见路,也说不出话,只会呆呆地坐在原地等他,就像现在一样。
“你怎么了?”暨悯又问。
“朝音”从地上爬起来,他穿着暨悯初见他时的那一身白衣服,瘦得随时会被风刮走,骨节纤细,宽大的衣摆无风自动,呆呆地站在原地。
暨悯突然意识到,他是暨夏,不是朝音。
他最怕暨夏的东西,他已经猜到了,他干吼着往前冲去,却被无形的手钳制在原地。
他看见暨夏从宽大的衣摆下掏出了一个玩偶,随手扔在地上,一落地,线就开了,棉花从内胆掉出来。暨夏转过头,露出修长的脖颈,上面那个被他夸过漂亮的腺体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块巨大的疤痕,像是行星星球上的巨大星斑,刺得人眼睛花。
暨悯疯狂挣扎,大吼大叫,声音却传达不出去,被挡在一堵墙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暨夏越走越远,直到走到远处,突然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和从前并无两样。
暨悯看见他停下来,刚想恳求,就看见暨夏张开双臂,向后仰去。他的长发仍然是耀眼的金色,在空中飞舞,如同朝阳坠落,宽大的白衣透进不少风,像失去控制的飞船,无助地降落,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
“夏夏!”暨悯已经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里,记忆混着虚幻拌成苦涩的药剂,灌入口中。他大口呼吸,连滚打爬地往前跑,去找他的夏夏,去看他捡到的宝物,去找他的小玫瑰。
暨夏羞怯的、开心的、撒娇的,不同的表情闪过他的眼前,清晰得宛如昨日刚见过。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泪滚烫,流进他的嘴里,比药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