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音沉默了一瞬,他竟然有些想笑,他也真的笑出来了。金色额发落在太阳穴旁,衬得眼睛弯弯的朝音身上毫无阴翳之气,天真烂漫。
“可惜,暨悯殿下并不承情呢。”
通了星网的地方就没人不知道伽州王室的矛盾,暨悯要真承情,也干不出大婚当日当着宾客的面夺权的事了。尖锐的过去是王后心里拔不出的刺,每每想起都被刺得生疼。
王后气急攻心,竟然有要冲过陶源防线的趋势,朝音身后的侍卫想冲上来一起拦着,伽州的王家侍卫队也冲上来,没有命令,他们也不能真的打起来,只能推搡几下,形成一道防线。
“够了!”国王厉声打断王后的大哭大闹,揉着眉心对朝音说道,“关于暨悯的事,我们晚点再谈,可以吗?”
朝音平淡地点头:“当然可以。”
国王深深望了朝音一眼,然后带着大哭大闹的王后走了,远远地,他都还能听见王后的哭诉:“是他害了暨悯!”
朝音哂笑,母子同心,王后说得确实不错。暨悯的死的因,死的果,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天气阴晴不定,忽地下起瓢泼大雨,朝音循声望去,仿佛能看见一个少年人,意气风发,淋着雨冲进正殿。那时他的哥哥没有出事,他无忧无虑,不需要被拿去和哥哥比较,只用做自己喜欢的事。
特里下了雨,特蕾莎也会同步下起雨,下雨天时他会坐在走廊上发呆,听着雨声,等候暨悯归来。
朝音微微出了神。
“朝音殿下,”烛凉出声唤他,“我先走了。”
朝音回神:“你这几年过得如何?”
烛凉抿唇,避开朝音的目光,缓缓地摇了摇头。
朝音勾唇:“那我就放心了。”
陶源替他撑着伞,护送他走入雨里,去往伽州安排的住宿。烛凉呆呆地看着朝音的背影,他刚本以为朝音会找他的麻烦,却不料朝音似乎不在意他的处境如何。
不过也是,当初和现在俨然两个截然不同的场景。以前是个人都能拿捏暨夏,如今连国王都要让朝音三分。
他想起朝音嘴角的嘲讽,好像是在讥讽王后,其实是在讥讽所有曾经对他有过不利的人,三年时间,斗转星移,朝音早就不是暨夏了。
陶源意识到身后有个眼神一直追随他和朝音的背影,他转头看过去,发现是烛凉,他警告地盯了一眼烛凉,随后转过头,继续专心给朝音打伞。
烛凉看着陶源的侧脸,突然察觉到那个侧脸同暨悯有七八层相似,他惊讶地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绝无此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