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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暨悯,”朝音没理他,“如果我要你付出什么代价,你也同意吗?”

    暨悯半蹲下来,仰视朝音,他看着眼前那抹一跳一跳的白,喉结上下滑动一下答道:“我同意。”

    “那好,”朝音向后仰,“跪下吧。”

    他眼神蔑视,俯视暨悯的时候像看一个即将被押送法场的罪人。他极少露出这样高傲的表情,像是真的在审判谁。

    暨悯没有动。

    他本就是半蹲着,离半跪只差一个动作,却仿佛有千万只手托住他的膝盖。他从没给任何人跪过,在伽州的文化里,只有向相爱的对象求婚时才会做这个动作。

    可朝音想干什么,他也知道。

    “不愿意吗?”朝音又问。

    他身体难受极了,像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撕咬,不是疼,痒得心肺都在抗议。

    “不愿意是正常的,”朝音蹙眉,声音略哑,“你当初不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因为他不懂事,只懂全世界对他最好的是暨悯,他全心全意相信暨悯,换来的却是自尊心一次次被践踏,被辜负,被众人围观着看他无声尖叫抗拒的时候,都比现在暨悯的处境好得多。

    “还是你仍然觉得,做错了事情,不付出什么就能挽回?”朝音尾音越勾越长,媚得不像是他。

    暨悯明白,朝音就是要打掉他的自尊心,报当初的仇。

    他那个一直下不去的膝盖骨,终于还是缓缓落在了地毯上。

    朝音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但他藏得很好,没有让暨悯看出一丝端倪。

    “我以前非常恨你,我恨你从来不愿意站出来保护我,我只是你夺权路上的阻碍,”朝音今日的话格外地多,“后来我想明白了,把希望寄托给别人本就是把自己送上绝路,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我该完全信任的人。”

    他当时失忆,心智不够成熟,仿佛雏鸟破壳,全身心依赖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他懵懂得像个从未踏足外面世界的小少爷,以为这个世界如同他家里给他打造的乌托邦一样,毫无威胁。

    事实证明,对世界毫无堤防的,就会被一记大摆锤从天而降锤在头顶,好在,他清醒得还算早。

    “我也想清楚了,”朝音不急不缓,“我以前并不是爱你,只是你非常偶然地出现在我需要的时刻。”

    “问题是,我当时最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你啊。”

    在无名的星球上,他那个坠毁的飞船,等的一直都不是暨悯,而是接他回国的飞船。在暨悯带走他后不久,他真正等待的飞船才姗姗来迟。

    “你说你想挽回,可没有几分真感情的过去,有什么值得挽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