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去送太傅了,大殿之上只剩下了朕一个人,昏黄的夕阳透过纸窗映射到大殿的地板之上,倾斜的橘黄色光束映照在空气中,还能够看见飞尘拂动。
“主人。”不知何时,阴暗的角落里跪着一个青年,“已查明……”
朕真的不想听长篇大论了,此时所需的不过是一个结果:“不是太傅?”
“起码现在不是。”他话里有话,可是那又如何。
“那便好。”只要不是太傅,就说明朕的眼睛还没瞎,剩下的朕就不关心了,“太傅那边儿不必管了,派人手盯紧公公。下手干净点儿,不要让他起疑。”靠在龙椅之上看着空气中飞舞的浮尘,“还有撤军的速度,不要让匈奴起疑。”
之前公公在惧怕什么呢?当朕说起有人想要将朕脱下这个龙椅的时候,公公在惧怕什么呢?
“是。”青年单膝跪地单手撑地,声音干脆利落,“主人前翻追寻的高僧,已有着落。”
高僧?朕什么时候……
啊,想起来了:“偷腥的和尚还没死啊……”想起母后墙上那副墨色山水,那恢弘大气烟雾缭绕的万里江山,就有些不开心,“既然找到了,就让他去死好了。这样母后在九泉之下看见故人,也一定很开心呢。”
“是。”
没了什么其他杂乱的事情,朕也就没了说话的欲望。阿骨病重的日子里,朕大概是真的越来越懒了,明明几步能够解决的事情,赖在龙椅上这么久都不想动弹。果然还是等公公回来了之后,再做处理吧。
等到窗外夕阳暗淡,公公也在将太傅送到了宫门处后,终于爬了回来。
他踏入大殿后看着朕,然后注意到了朕的坐姿:“奴才让陛下久等了,太傅大人十分关心陛下的圣体康健,”他躬身,然后终于想起了他应该做的事情,那也是朕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的原因之一,“陛下,传膳么?”
朕问了什么么?
他在解释什么呢?
“不是很想吃,”比起那些已经被温热到失去滋味的饭菜,朕倒是有其他事情比较在意,“朕很好奇啊,你为什么要进宫呢?切掉了孙子根服侍于人,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思么?当初给废太子送饭的活,怕不是被人欺负,才摊到你头上的吧。”
只是闲聊,公公却像是受到了极度的惊吓,跪倒在地。何必呢,当年的处境谁不清楚,哪怕是隐藏掩埋,也都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在这里被朕下的瑟瑟发抖,也改变不了他当年对朕的不屑与冷漠,还有朕对他的……感激?
公公很喜欢跪,这一点阿骨与将军与他完全不一样。朕没见过阿骨跪任何人,至于将军,他只有在有求于朕的时候,才会在朕的面前跪下。
朕为什么那么喜欢阿骨与将军啊,就是因为如此:“不想说,那便算了。”一点儿意思都没有,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动作,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战战兢兢的表情,害的朕连点儿探究的想法与欲望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