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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先生之所以会成为太傅, 除却他曾是百年内第二个三元及第的钦点状元之外,还因他门生布及天下。从寒门学子到公府世家,没有一千也有五百,这些人笼络起来便是一张巨大的网,为帝王效力。

    只可惜孤倒的太快了,快到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而被孤权衡的文士对着孤眨眼,一脸的无辜:“当年先生就曾说过,他在帝都,有一个放不下的得意门生呢。”他笑的很纯良,“先生说他那关门弟子,小小年纪就聪明过人,若天下学子才慧十斗,他可独占八斗。”

    ……这些话,太傅从未与孤讲过,他似乎一直对孤要求严厉。看看小伙伴常年被打的通红的手心,就知道太傅究竟对孤有多么的不满了。只是青衫文士的话并非作伪,孤能感受到他的真诚,以及小小的嫉妒。

    “你可不知,当年先生明明都病到了那种程度,还强撑着给我们授学。我们同他说,让先生好生歇息,待好了再与我们上学时,先生对我们说了什么。”他环顾四周,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那时候,我们便知他在帝都,有放不下的人。”

    “太傅那么多的学生,你怎知他说的就是孤。”不为所动。

    “先生言,他此生无愧天地,只愧对一人,便是他那小弟子。”青衫文士将自己的视线敛回了孤的身上,“他说在成为那孩子的先生之前,他未曾想过世间真有七巧玲珑心,可探得虚实,摸透人心。”

    “待见到了那孩子,他便知他半生不得志,半生路不平,皆是为了遇见他。”文士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如从雾中传来,“那些经历的磨难,皆是为了这一次的福报。而能够成为他的先生,是应诗书大歌的事情。”

    文士这话说得神神道道:“那孩子天资聪颖,可称的上是过目不忘。若是好生教导,假以时日定然会成为才华盖世,通晓古今之人。”青年人健壮有力的声音开始变得苍老,“陛下你是不知,那时先生躺在榻上,声音沙哑的说出这段话时,我与师兄弟们的反应哦。”

    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皆是茧子。只是透过那些茧子,是一双干净又柔软的手掌,弄坏过太傅的圣贤书,锯断过太傅要做的椅子。

    ‘只是那天资聪颖的孩子,我却没能保住。’恍惚间耳畔是太傅沉痛的声音,自责又内疚,‘那样纯粹的孩子,我却没能尽一个先生应有的责任,在他危难之时护住他。害他从云顶跌落世俗,从此怕再不见那聪明伶俐的孩子了。’

    “先生……”对面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瞧见孤看过去,他笑了,饱经风霜的脸上绽开了笑容,从额角到眉梢,从眼角到嘴边。他笑着对孤点了点头,再仔细看去却是那青衫文士笑着看孤。

    “先生说,他本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教导,看着他的小弟子成才。却不想世事变幻莫测,如风云难以捉摸。若是他有一日遭遇横祸,我们这些野孩子无人再愿教导,便是他的过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