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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幽鼻尖猛酸双目刺痛。

    宝包吃完了就犯困,司幽看着他睡下,让小虎代为看守,然后请王家妇人回到顾重明休息的卧房,沏上茶水。

    “夫人,在下想知道,顾重明和孩子来到此地后,是怎么过活的?”

    王家妇人一直有些战战兢兢,但渐渐发现司幽并无恶意,对自己极为客气,又听到这样的问题,戒心不由地放了下来,连声感慨:“大人,奴家的夫君与顾兄弟同在砚坑做工,您问我真是问对了。顾兄弟刚来的时候,的确太不容易了。”

    云潭砚坑是做苦工的地方,突然来了个细皮嫩肉的书生本就新鲜,更何况他还带着不足百日的孩子和一只像猫又不是猫的宠物。

    砚坑的人猜测他是犯事后被发来服役的富贵公子,但无论什么富贵公子,只要来到此地,大家就成了一样的人。

    砚坑外的空地上有一排供劳役住宿的茅草房,无论在村镇中有没有家室,劳役们做活期间都爱住在这里,离得近,能多休息。

    但对顾重明来说,这唯一的落脚之地实在太差了。

    屋里十几年没打扫过的样子,通铺上睡满了浑身脏臭打着呼噜的役工,衣裳杂物四处堆积,唯一有把小铜壶坐着热水。为争铺位抢热水,大家骂几句打一架都是常事。

    顾重明站在那条通铺前绝望片刻后深深吸了口气,将孩子的襁褓绑在身上,清出角落里一块尺寸之地,将小虎从外头一趟趟衔来的稻草烤干铺上去给孩子睡。自己则窝在铺下,一手始终护着孩子。小虎伏在他脚边,顾重明时而摸摸它的脑袋,同它道歉,同它许诺,再过些日子定然会好。

    那也是他对自己的承诺。

    “砚坑中都是下苦力的人,大伙都不容易,”王家妇人低声道,“只要不相互妨碍,原本也没什么。但孩子小,时常哭闹,拉了尿了要换洗,用的热水多,其他人就不依了……”

    顾重明没办法,为了宝包,他低声下气地求每个人体谅,主动帮他们分担劳务、清扫铺面、洗衣晒被,用热水时便与小虎一起去河里先打水,回来等旁人都用完了,他再慢慢烧。

    劳役们吃饭是统一用大锅煮,到时各人去盛。顾重明最初只取够孩子吃的,自己则随意扒上两口便罢——他将自己那份留出来,只希望旁人能容留孩子。

    “我家那口子倒是个心地善良的,”王家妇人道,“他看顾兄弟和孩子可怜,想让他把孩子放在我家,那时我家小子也才几个月,一个两个都是看嘛。可顾兄弟死活不愿意,他将孩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