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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轱辘辘地回到了侯府。

    平安候府位于岁平街上,周遭不是很繁华,但胜在地界贵重,闲杂百姓也不轻易往这里来。这园子原是先帝留给某位皇子做王府用的,倒是叫谢晏给抢了先。

    谢晏吃饱了就犯困,这会儿已经靠在阿言身上睡着了。

    府前点了两盏旧年的羊角灯,府门开了一条缝,门槛上坐着个年纪不甚大的丫头。远远的瞧见有车轮子声响了,她搓了搓手,忙站起来迎上去。

    阿言跳下来抽-出马凳,就听她急不可待地问:“小言管家!怎么这晚才回来,再不回来,我都打算叫上几个壮汉,到摄政王府上去要人了!”

    “出了点差错。”阿言闪烁其词,肩头搭着谢晏的手臂,“这不是回来了么。”

    “宝瓶,小声点,公子困了。”

    宝瓶哼了一声,抬手把谢晏挪到了自己身上,一弯腰,单手就把他背起来了:“能出什么差错……难道摄政王没去?!那岁禄要到了吗?”

    尽管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阿言还是被宝瓶这一把子力气给惊住,好好个姑娘,个头这么高,力气比杀猪的屠户还大,性子还急,也不知道以后谁敢娶。

    他不想搭岁禄这茬,宝瓶偏追问个不停。

    阿言十分郁闷,从袖子里摸出银子来往她手里一拍:“哝!”

    宝瓶看着这两粒银子:“这什么,摄政王给的赏?”

    想起摄政王,阿言气不打一处来:“呵,哪能,这就是咱主子要来的岁禄。”

    “……”宝瓶糊涂了,“什么意思?”

    阿言把元宵御宴上发生的事一一给她说了,末了从车里提出那只千金万贵的鸟笼子。宝瓶听得一阵错愕,半天才缓过神来,叫道:“这点,十两!管够什么的?!”

    阿言吓了一跳,他看了眼趴在宝瓶背上哼唧了两声的谢晏,低声道:“轻点声!吵着公子。”

    宝瓶闷闷地闭上了嘴,没一会,就又嘀咕起来:“就这十两,都不够给主子买药的……”

    “而且今年这么冷,你又不舍得给主子换次一点的炭,那银丝炭好是好,有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一块块的,烧的都是银子!”

    “哦,还有这鸟,人都要吃冷饭了,哪还顾得上鸟?咱府上压根没有会养鸟的,还是海上来的异鸟,万一真给养死了,摄政王真让主子给只畜生赔命不成?!”

    “……”

    阿言本来就闹心,听她又把府上困境念叨个不停,更是愁得眉毛都要秃了:“好了,少说点罢!摄政王不许我说话,就叫公子说,那公子能懂个什么?他能说出个十两来已经很不错了……去年这时候,公子才只会数到五。”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下。

    行吧,十两总比五两好一点点。

    宝瓶知道阿言这几年做管家不易,他年纪也不大,小侯爷都是将他当做半个弟弟待的。

    小侯爷一倒,家不是家,阿言什么也不懂,却被逼着不得不支棱起来,磕磕绊绊的才维持到这个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