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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人安安静静地歪头看他,鼻尖一点点红,脸颊也因为补药透出粉意,瞧着乖乖的怯怯的,倒是眼睛很亮,像深夜里的灯火,熠熠地烧着。

    没哭。

    这么漂亮的眼睛,最适合哭了,裴钧恶毒地想。

    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这会儿药效上来了,没等他接着说下去,谢晏将脸抵在他胸口,有点昏昏欲睡。

    裴钧冷不丁被一具柔软的身躯撞进怀里,眼里尽是难以置信,吃惊地低头。

    他和谢晏说起来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只是谢晏伶牙俐齿手还贱,总爱招惹旁人,次数多了两人就针锋相对起来。后来关系恶劣到,秋猎被迫同住一帐时,谢晏会睁眼熬到天明,害怕裴钧半夜举刀把他舌头割了的地步。

    此时看着谢晏近在咫尺却毫无防备的脸,像是窝在身前的兔子,一点儿也不见外的模样。

    裴钧胸口嗡嗡的,又恼又烧,有几分相信他是真的傻了。

    ……

    平安候府前厅。

    宝瓶已经靠在廊柱底下听睡了,一对老仆还伺候着指挥使茶水。

    纪疏闲的脸已经跟茶汤一个色儿了,一肚子水,直直打嗝。

    他从三皇五帝聊到了开国勋臣,还把这几年平安候府的来因去果都套了个底儿掉。又从宝瓶那没良心的爹娘到聋二哥的耳朵是怎么聋的,连老仆远在城外庄子上的儿子的鸡毛蒜皮家务事都评论过了。

    ……儿媳吃醋,不肯与儿子同房睡觉,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之类。

    纪疏闲心不在焉地想,这么长时辰了,别说是问个话,这要是孤男寡女,孩子都能怀上好几个了吧?

    回过神来,老仆还在絮叨,这会儿实在有点没话找话,纪疏闲看了看天色,勉强自己抿了一口茶,点点头说:“您儿子跟那女婢走得近,儿媳吃醋拈酸也是正常的,夫妻嘛,说开了就好了。”

    裴钧自后院出来时,纪疏闲不知正在兴哪门子的叹。

    “哎,寻常人家都怕外室毁家,更别说祸国妖妃了,美色误国确实要不得……”

    阿言听得云里雾里,心想祸国妖妃关我家什么事,驾前训斥礼仪,怎么还训斥到美色误国上去了。

    他也困得不成,刚要回话,就被人给冷声打断:“纪疏闲,回府。”

    阿言原地蹦起,吓了一大跳,扭头看了看侯府紧闭的大门,又看看突然凭空出现的摄政王。

    不对,他怎么从后头出来?!

    裴钧一句也懒得解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平安候府。

    纪疏闲瞥了眼已经懵了的阿言,捂着一肚子水忙跟上。

    两人走在外面的大街上,也没坐辇,一帮雁翎卫小的们都屏退了,只有指挥使陪着。夜风拂进裴钧的领口,心窝的热度被吹凉了,他慢慢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