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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钧不止一次地想将双曜宫裁撤,但都未能议成。皇室一直十分尊崇双曜宫,常常请宫人来做法事,敬天拜地,百姓愚昧自然上行下效,对其备加信奉,每逢初一十五道宫对外开放,屡屡人满为患。

    ——求财路、求姻缘、求平安,求子……好似双曜宫什么都能求,百灵百验。

    因此即便裴钧权柄滔天,也不能轻易动它,引发百姓怒火。

    这日下了朝,裴钧与礼部商定了春猎的最后一点细节,一算日子,眉头狠皱。

    他立刻打发纪疏闲到正宫门去虚晃一枪,自己则朝旁的侧门去。宫城东西南北四道门,裴钧随便择了一个方向,结果一迈出去——就发现双曜宫来的辇车便已在门外等候了。

    二十几名双曜宫道子身披道袍,立手拢袖,纵列两队伫于辇旁,似乎早就料到他会经此门而出。

    裴钧:“……”

    双曜宫的牛鼻子实在难应付,这代的观主名紫垣,俗家姓申,更是难缠。裴钧有时忍不住怀疑,申紫垣并非虚名,而是真的能掐会算。正譬如此时,能从诸多宫门准确地将他堵住。

    辇驾前的小道士是申紫垣的弟子,正举着金丝银绣“斋心敬道”四字的道幡,丝毫不在意摄政王快要能杀人的视线,微笑道:“师父已经备好香檀棋茶,等候殿下了——礼请殿下上辇。”

    他说着“礼请”,实则却是“催逼”。

    直到乘上辇,走进外表华丽,实际内里清冷的双曜宫,看到申紫垣一人、一棋、一笔、一纸、一香炉,仙风道骨地诵着枯燥无味的经文。

    双曜宫的抄经殿焚着幽幽的檀香,都是拿国库银子买的最上等的老栴檀,但仍掩盖不住数量庞大的经年典籍所散发出的淡淡朽味。

    裴钧恍惚开始后悔。

    早知道……那日早上出门时应该把谢晏系在腰上,这样至少接下来三日不会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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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面如何掌生杀予夺之大权的摄政王,如今被拘在寂静的抄经殿内,身披道衣,被迫一遍遍地抄写经文,笔走龙蛇,纸墨沙沙作响。

    还有两日上巳节,到时京城结彩张灯,此刻杂耍戏班应当已经租好地方,开始搭建戏台了。还有中原难得一见的幻戏术、专供上巳日辟邪祈福用的金银小兽。

    别人若是都有了,甜甜没有、他没有……他肯定是要闹的。

    想到这些,裴钧笔下更重了几分。

    不远处申紫垣正端坐在一方蒲团上,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直到裴钧一个用力,弄折了第三支笔。

    申紫垣终于忍不下去了,开口道:“殿下如此心浮气躁,这经文没有诚心。即便殿下抄上百遍,将我双曜宫中笔墨全部写折,也是算不得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