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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绣着团圆?”谢晏脸色微变,“还有什么,一口气说完。”

    但吐伏卢屾似乎因情绪激动引得毒发,骤然浑身抽搐起来,他不肯继续说下去,嘴里只哆哆嗦嗦地喊着:“我要太医……太医……”

    “不说罢了,别以为这样就能拿住我。”谢晏冷冷看着他难堪抽搐,待心中一阵戾气散去后,他深吸一口气,拽了拽腰间的铃。

    不等吐伏卢屾再张嘴,地窖中已瞬间落下一道身影,他一瞧清,立刻瑟缩着向墙角靠去,似乎看见了极为恐惧的东西。

    裴钧一跃而下,落地先围着谢晏观察了一圈,见他浑身上下纤毫未乱,但他神情却不大对,只能温声道:“怎么了?”

    谢晏闭了闭眼,顺势靠他身上:“站累了,爬不动梯子了,背我回去罢。”

    两人各有心思,裴钧也不多问,躬身半蹲在他面前,叫他上来搂住自己脖子,脚下一腾一跃,便借助梯子跳出了地窖,背后封口的铁板又缓缓阖闭,将吐伏卢屾无能的嘶吼隐隐盖住。

    从农舍地窖走回山腰小院尚有一段距离。

    裴钧没再用任何步法,只是背着他慢慢地往回走,就想春猎那晚,他背着谢晏回帐篷一般。

    因为解毒生病的这些日子,谢晏又轻了一些,虽不至于瘦骨嶙峋,但抱着不如春猎时那样有肉。裴钧不免心疼了一下,想与他说些什么,又不知他对下面所见到的那些作何感想,一时没有张口。

    走了一段,裴钧感到他将下巴落在了自己肩头,许是想睡了,不由放轻了脚步。

    就这时,耳畔传来谢晏轻轻的说话声:“我携止战国书前往虞朝的那天……”

    裴钧听他讲起那么久远的事,立刻将自己的呼吸也屏住了几许,淡淡“嗯”了一声以示在听。

    谢晏将脸埋在他颈侧,说话声音也显得闷闷的道:“那天,天很晴朗,父亲和母妃一直将我送到邺京外十几里。我那时也不知道去了虞京能活几年,我看母妃红了眼睛,一来是不想她伤心,二来,是怕我当真命陨他乡,母妃他们也能还有个慰藉,就说……让她早日给我生个弟弟妹妹,-乳-名就叫团圆。这样他们日日唤着‘团圆、团圆’,等团圆长大一些时,我也就能回家了。”

    当时母妃笑着在他额头上弹了弹,说他没羞没臊乱说话。

    可吐伏卢屾却言,母妃当真给腹中孩儿绣了乳名“团圆”。

    母妃一直盼着能够一家人早日团圆。

    谢晏笑了一下:“谁能想到,造化弄人,我还活着,父亲母妃却……团圆,如何能团圆?”

    裴钧心里揪了一揪,他那时还那么小,就要远赴他国。裴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得将他背得更紧了些。

    谢晏也双手将他牢牢环住,轻声道:“现在我明白了。想跟什么人说什么话,有什么舍不得,是一定要及早说的,否则就会来不及,会给自己留下遗憾……我给自己留下的遗憾已经够多了。”

    他在背上小声嘀咕的功夫,裴钧已将他背回了小院,放在床帐内。

    他手上攀爬地窖的梯子时,沾到了灰土,裴钧取了巾帕给他擦,想问他在下面的事情,又不好直说,欲言又止道:“那个人都和你说了什么……不管他说了什么,孤都……”

    “五郎。”谢晏冷不丁唤了他一声,“在说这个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