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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因是下人的一场失误,在为长公主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翻出了一件衣物。看尺寸,二公子穿不上,仆婢便以为又是给谢晏做的新衣,便混在才浆洗过的一堆衣物里送到了谢晏院子。

    “那是一件暖姜色的小袍子,绣着桂花。”谢晏道,“时逢中秋,庭院里办了家宴,我觉得它应景,便欢欢喜喜着上新衣,捧着给公主的礼物去了。”

    仿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似的,裴钧眼中一片深沉。

    谢晏自嘲一笑:“我以为她会高兴,却没想到她突然变了脸色,勃然大怒,将酒水、菜碟,以及我送她的礼物,通通砸在了我身上。她质问我是不是想取代他的儿子,是不是因为我要来,所以提前克死了她的孩子。问我接下来是不是要继续害死段清时……她拽着我的手,将我拖到一间她从不许我进的屋子,逼我给一尊牌位磕头认错。”

    “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第一次见那样,那样歇斯底里的……女人。”

    夏日热风拂面,裴钧却觉得肺腑冷透,他朝窗外看去,缓了片刻才能忍下心来继续听。

    谢晏道:“我在那间屋子里被她关了四天,还是五天……记不清了。是后来偷偷给我送饭的嬷嬷跟我说,我才知道,那件衣裳,是她偷偷做给段清时那早夭的哥哥的,因为那个孩子最喜欢桂花……不止那一件,她给我做的每一件衣服,其实都不是给我的,她所唤的,也不是‘晏儿’,而是段清砚的‘砚’。”

    “她只是从我身上,看到段清砚的影子罢了。她对我的所有的好,都是想弥补那个早逝的孩子。”谢晏调整了下气息,叹气说,“此事之后,她情绪时好时坏,有时她生起气来,连段清时也会打骂,但大部分时间,她仍然是那个端庄贤淑的‘母亲’。大夫说,她许是因丧子之痛早就得了癔症,平日不显,只是这回被我激发出来了。”

    裴钧看着他,声音干哑:“此事又怎能怪得了你?”

    谢晏淡淡地叹气:“都知道怪不得我,可人难免会迁怒。长公主将我当做他孩子的替身,我却无意戳破了她的幻想,她怎能不怪?那之后她情绪起伏不定,时而像以前一样关爱我,可每当我想靠近她,她又突然表现得很恨我,时而拿东西砸我……一来二去的,我便不敢主动去亲近她,时间长了,再浓的感情也就淡了。”

    “后来驸马出事,她自请到玉泉寺清修,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对于这个养母,谢晏谈不上什么恨或厌恶,更多的只是唏嘘。

    说到底,是两人没有母子缘分,既然做不成亲人,也就没必要戳在眼前互相折磨。

    “不见是对的,你真心对她,她那样对你,有什么好见的?”裴钧突然想起一事,愠恼道,“难道也是因为这,段清时那狗东西才欺负你——”

    谢晏摇头:“我和段清时,又是另一回事,和这不是一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