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是。”高瑜笑说:“你能耐不小,胆子也不小,今日在宴上,你其实也有踌躇吧?”
迎面来了几个巡城的士兵,待他们走远后裴熠才说:“欺君之罪,王爷觉得呢?”
高瑜一顿,脸色一变,说:“你白白冒了险。”
“既然是冒险,就不算白费。王爷征战多年,自当知道我们行军打仗,总是要将兵马粮草备足了,至于战场上的风险,既是天时地利,也要讲究个人和。”
“谒都太平,哪有我们行军打仗的人能施展拳脚的地方。”
“怎么没有。”裴熠笑道:“皇城才好施展拳脚,武魁人选落定便会去兵部报道,我记得兵部尚书聂通曾就是武魁出生。”
“武魁三年一届,可做到兵部尚书的只有他一人,还是受过老侯爷的提点缘故。”高瑜忽然侧目:“这么说来,你还算得上是他旧主之后。”
事实上裴熠对聂通所知和关津一样,他那时太小,又身在谒都,对于军中人事只知道个大概。
聂通的确在飞虎军待过,还是高叔稚的副将,他出生武行,有身手有胆识又肯吃苦,高叔稚平素最是敬佩这样的人,那时候他还是个年级轻轻的少年,高叔稚将他纳入盔下,一路提拔,脉岭关一战,他在西河渡口带五十精兵拦截,高叔稚在脉岭关抗到最后一刻终于等来支援,若非是他在西河渡口带兵拦截,脉岭关便不止死去七万将士,连同关口也会一并丢失。
那一战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在老侯爷的灵柩前贵了一夜。
“不过........”高瑜说:“人人都要做自己的主,谁甘愿一直奉他人为主。”他忽然像是宽慰的说:“你说是不是。”
裴熠不轻不淡的说:“大祁只有一个主人,王爷可要擦亮眼睛,认清了。”
高瑜说:“你为着一道未知的圣旨肯大费周章做这么多,不惜上冒着被揭穿的风险,就是为了与那样一个任人摆弄的傀儡皇帝站在一处?你图什么?”
“图名图利,图什么都行。”裴熠说:“若我真的做成了你所想的事情,言官笔下那可就是名垂千古了。”
高瑜忽然笑了:“禹州那样的地方都能让你重新拾起飞虎军,从前倒是我小看你了。”
裴熠并不接话,前头司漠牵了马正在等他。
“告辞。”
晚来刮起了风,他的衣袍被吹的鼓起,踏云不安的地鸣,像是暴雨的前兆,高瑜远远地望着他,他在谒都的暮色里第一次感觉裴熠是一头会咬人的狼,他用姣好的皮囊遮住了狼身,在人群里穿梭。
“来日方长。”高瑜拢了拢外衣,他的笑像是被黑暗撕扯过,带着骇人的阴沉。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