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到了申时便是他每日换药的时辰,他叫人备了热水,吩咐沐浴之后再请秋白过来。
门被推开的时候,裴熠没有回头,他说:“不是叫你去玉楼了,这么快就回来,他说了什么?”
裴熠上衣穿了一半,浴桶在屏风后面,他后背的伤便若隐若现,他习惯了司漠的神出鬼没,也没回头,见没动静,又说:“怎么,修竹又欺负你了?”
司漠轻咳一声,没有接话,咧着嘴暗示。
“你倒是对属下宽纵。”
裴熠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中一悸,把腿收了回来,拿起屏风上的袍子,随意披在身上,从后面走了出来。
霍闲长着一对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沾着风月,可当他的目光凝聚起来的时候,那双瞳孔里就仿佛笼着一层云雾,黑沉沉的叫人看也看不清。
四目交替,又是一悸,他放缓声音,说:“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霍闲笑了笑,将手中的药瓶和纱布放在一旁。
“我伤这小半月连床都下不来也没见你来看我一眼,如今好了才来是不是晚了?”他刚从桶里出来,身上还散着水汽,人看起来也有些怠惰。
“那是为你好。”霍闲说:“总要避嫌。”
裴熠抬脚勾了椅子就坐,说:“从你嘴里说出这两个字,当真稀罕。”霍闲不答,裴熠便自顾自的解开衣裳,然后背过身说:“那就劳烦世子了。”
霍闲一愣,司漠被裴熠赶了出去。
裴熠背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以他的体魄,此时多半已经没有太多的痛觉,可看起来仍是触目,霍闲卷起袖袍,边给他上药边说:“皇上要是知道你这么鞠躬精粹,一定很后悔。”
裴熠低着头哼笑了一声:“他是天子,天子没有后悔。”
两人沉默了一阵,直到霍闲上完药给他重新披上外袍,裴熠才说:“过来。”
言毕,便顺势将捉住霍闲的手,趁其不备将他拉入怀中,那熟悉的气息扑鼻,搅动着他许久未动的情绪。
他把脸埋在霍闲的胸口,贴着能感受到他的心跳,轻声说:“今晚留下来。”
霍闲一愣,对他说:“侯爷重伤初愈,还是消停点好。”
“正好你留下来,夜里换药省的去劳烦秋大夫。”裴熠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与他对视,“你既然来了,就知道轻易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