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楚岫自己都觉得这个回答理不直气不壮,音调愈发地低。
“是吗?”无清忽而将书扔到一旁的桌子上,声音骤然拔高,眉心间积聚的怒气显而易见。
云楚岫怂得还不如怕事的胖茸,如同霜打的茄子焉儿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只敢喏喏地回:“是是……”
无清见他认错态度良好,胸前翻涌的怒火消了大半。
云楚岫察觉到形势有所缓和,顿时来了精神,小心翼翼地从冰凉的地上起来,揉着膝盖坐到另一张椅子上。
见无清当真原谅了他,收敛一刻钟的天性立即解放——盘着二郎腿,随手拿起面前的时令水果啃了起来,还不忘对无清讲今日在宁寿宫的见闻:“太后想要赐婚,选了扬州刺史薛廉道之女薛婉君。不过你放心,我自是一口回绝了!”
无清斜视着他,“所以就有了你羞辱薛小姐一事?”
闻此,云楚岫差点被水果噎死,重咳几声后道:“外头那些个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的贱嘴们,祸害本王的名声还不够,如今还要搭上无辜姑娘的,真真是不怕遭报应!”
这种无妄之灾,无清也算是见识了不少,现在对待这些坦然不少,“他们不信因果报应,自然不会口下留德。”
谈及薛婉君,无清倏尔想起来一件要紧事,问道:“太后为何忽然要赐婚于你?”
云楚岫也没参透其中的内情,但他见无清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顿时又起了逗弄之意,嘴皮子耍浑道:“唉,还不是看我孤家寡人一个,想着能有人在身边照拂一二……”
“倘若你早日嫁予我,不就能堵住那老婆子想要赐婚的嘴了?”
他眨着如夜空中星子闪烁般的眼睛,看似玩笑的话语中掺杂着他全部炙热的真情。
“我……”无清亦没想到知还会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他死死抠住椅子的把手,紧张、害羞、激动和害怕在脸上一闪而过。
大周虽民风开放,男子寻一些貌美的男子来作乐屡见不鲜,但很多只是图一时新鲜,玩腻了便找不到踪影。始乱终弃的故事那可是层出不穷。
寻常人家娶个妾侍尚且有名有分,而男子和男子搭伙过日子,是不进族谱,不入宗庙的。在旁人眼中,说好听了是两情相悦、两情缱绻,难听了便是死断袖。
无清不敢奢望也不愿知还冒天下之大不韪,做那破坏祖制的第一人。
他收起方才所有的情绪,当成这只是一句玩笑话,佯装轻松道:“你惯会拿这些好听的话哄我!我才不会上你这浪荡小王爷的当!”
他假装看透了云楚岫的“阴谋诡计”,潇洒地离开了厢房。殊不知后者将他所有的变化尽收眼底,云楚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头涌上一股子难受——阿清这是不信任他,不相信他甘愿做开天辟地的第一人,正大光明地娶他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