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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后,年知夏抬起首来,推开傅北时:“北时哥哥,你该走了。”

    傅北时重新将年知夏揽入了怀中:“你若不介意,容我多陪你一会儿罢。”

    “我不介意。”年知夏陡然又犯困了。

    傅北时凝视着年知夏,心道:知夏总是呕吐,且极易犯困,不会是患了甚么重症罢?但知夏不肯看大夫,该当如何是好?

    待年知夏再度睁开双目,已是日上三竿了。

    他根本想不起来傅北时具体是何时走的。

    他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方才坐起身来。

    不久后,白露来请他与镇国侯夫人一道用膳了。

    这白露便是他替嫁那日,为他梳妆的妆娘,后又经由傅北时之口,被镇国侯夫人指给了他,但他唯恐自己露出破绽,向白露学会了如何上妆,如何梳日常的女子发式后,便又将白露送回镇国侯夫人处了。

    其后,每每镇国侯夫人有事找他,便会派白露来。

    他应承了一声,令白露稍待,便熟练地戴上“平安带”,穿上衣衫鞋袜,梳洗一番后,随白露去了饭厅。

    镇国侯夫人正等着他,见得他,起身迎他。

    “儿媳受不起。”他赶忙扶着镇国侯夫人坐下了。

    镇国侯夫人呷了一口信阳毛尖,苦恼地道:“娘亲早就将我们上回挑选出来的画像给北时看了,但北时一直不给回复,拖着。娘亲几乎日日都催北时,北时却百般借口,甚至为了不被娘亲催,不惜提早上早朝,推迟出衙门。这一转眼,都要入夏了。我这个做娘亲的,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开年后,自己时常与傅北时厮混在一处。

    年知夏心虚的同时,鬼使神差地暗道:北时哥哥不会是因为我罢?

    下一瞬,他竟是闻得镇国侯夫人道:“今早,为娘的终于逮到北时了。”

    他登时心惊胆战:北时哥哥不会是从我房间出来之时,被镇国侯夫人逮到的罢?

    他面上不显,反而追问道:“然后呢?”

    镇国侯夫人无奈至极:“然后,他竟然告诉娘亲,他爱慕明姝已久,旁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明姝对他来说,乃是明珠,熠熠生辉,其他女子尽是鱼目,黯淡无光,而他不愿屈就于鱼目。可是明姝身处边疆,归期不定,北时这亲何时才能成得了?”

    镇国侯夫人所言字字诛心,年知夏错觉得自己的心脏业已千疮百孔,他欲要抬手覆上心口,以确认这心脏尚在跳动,手却莫名其妙地覆上了肚子。

    其他女子要是鱼目,他算甚么?路边毫无价值,无人问津的石子么?

    镇国侯夫人问道:“‘知秋’,你说娘亲要不要探探卫家的口风?”

    年知夏笑吟吟地道:“娘亲这得问叔叔,我可当不了娘亲的参谋。”

    镇国侯夫人又道:“或者,娘亲先安排北时见见别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