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毫无防备地对上那坚硬的箱壁,实在是以卵击石,但箱内的其他人却只是沉默地望向他,半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叶小舟徒手不过挖了片刻,脆弱的指甲便崩裂开了,鲜红的血珠从破碎的指甲盖缝隙中渗出,像是朱笔点在宣白的纸上,洇开了刺目的红。
他直到嗅到血味,才本能地借着那孔隙透过来的光去看自己的手,等他看清了手指,也就感觉到了痛。
叶小舟很想哭,他早就清楚仅凭自己一人,想要逃跑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可是真正开始行动之后,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这才是最让人沮丧的。
他想逃,但除了坐着等死以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此时,方才那说自己用耗子药把全家都毒死的女孩却忽然跨过一个躺倒的地上的人,走到了叶小舟的身边。
“喂,你是不是要哭了?”
叶小舟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固执道:“我没哭。”
那女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像是在嘲笑,却又好像不是:“我们这些被亲爹亲娘卖了的都没哭,你哭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样懦弱的吗?在我们家里,连小女孩都没有资格哭哭啼啼的。”
说完她掏出了藏在怀里的一只铜簪,这是临走时她从母亲的妆奁匣子里偷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明明那么恨,却将它藏得死死的意义是什么。
女孩把铜簪递给了叶小舟:“动静太大他们会听见的,你小声点凿。”
叶小舟感激地说了句谢谢,而后一手扶着箱壁,一手不轻不重地用那铜簪凿出木屑,等他惊觉手上已经磨出了血泡,眼前那木缝已经被凿开了一条更大的缝,木箱里不易觉察得又亮了一些。
这缝开在木箱侧边的左下角,前头的马夫是看不见的,这说明他们要想逃出去,并不是希望全无的。
那小姑娘见叶小舟凿不动了,便自告奋勇道:“换我来吧。”
叶小舟原本都已经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了,但却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帮忙,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说谢谢,便听见方才与他搭话的那男孩忽然开口道:“下一个换我来吧,别做的太明显了,现在还在白日里,容易被发现,等他们在客栈里落了脚,到时候便可以放开些了。”
“谢谢你们,”叶小舟很感激,又有点想哭了,但他忍住了,只是声音不免带上了一些哭腔,“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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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那载了几十余人的马车过路上恰逢在一场大雨,那雨来的毫无征兆,只听见一阵淅淅沥沥,而后雨势渐大。
雨后山路泥泞难行,三人只好商量着在就近的一家客栈落脚。
昏暗的木箱中,靠在箱壁上的一个男孩抬起了头,语气中是难掩的激动:“外头下雨了,今夜就是最好的时机,有这雨声的掩盖,我们可以大声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