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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路上多派些人手暗中盯着他的轿子,”景旼提步往边亭走去,不疾不徐道,“再通知宫中的暗桩,若宫中有变,旁的都不必管,只需尽力护好王妃便是。”

    韩修平手中推着空轮椅,跟在景旼身后,像是看出了宁王的忧虑,他忽然开口道:“王爷,如今那老太监还在咱们手中,那两位想必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他们自然不敢,只要真相被公诸于世,那些旧臣定然会将景泠骂个狗血淋头,他只要背上了这弑父的罪名,朝中势力必然会分崩离析,”景旼徐徐然道,“景泠手下养的那些个军队,多是些样子货,只有抚远将军手下的士兵是真正上过疆场的,然而他又是前朝的旧臣,心里头只有孝仁皇帝,景泠的胜算很渺茫。”

    韩修平:“王爷既然知道,那为什么……”

    景旼垂眸望向那园子,叶小舟近来因为只能呆在府中,每日百无聊赖地能替那些花草浇上两三遍水,宁王目之所及,便能瞧见好几株因此而枉死的花草。

    宁王的唇角忽然流泻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从前处心积虑的谋划也好,再如何不留遗策的算计也罢,景旼对最后的结果其实并不是很上心,能得到最好,不能得到也罢,因为无论做什么都很轻易,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思,都不值得期待。

    但叶小舟不一样……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的确是人生头一遭,有了这么一个让他想拼尽全力的人。

    “半点意外与风险落在他身上,”景旼眸光微动,难得正色道,“本王都接受不了。”

    午后,带着些许秋凉的阳光若隐若现地穿过云层。

    景旼原坐在边亭之中与自己对弈,偶尔会走神看看那银杏树下时有时无的斑驳隙影。

    近来他倒是比从前要清闲许多,景泠猜忌他,自然不肯再召他论议政事了,而如今要做的事、要夺的权、已经下成了一盘几乎无懈可击的棋,只差这最后一次落子,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眼下叶小舟不在,这院中静悄悄的,只剩风吹落叶声与棋盘落子声。

    宁王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名状的寂寞。

    “随本王去厨房一趟,”宁王将玉棋子往瓮中一抛,而后起身,“带上轮椅。”

    景旼如今已经能行走的事只有他们院中这四人知晓,旁的家奴,那是一律被蒙在鼓里的,院中除他与韩修平以外的两人,头次见他站起身的时候,也都不惊讶。叶小舟自不必说,一早便清楚这宁王爷都是装的,陈梦初曾听叶小舟说过,故而也不觉得疑惑。

    但其他下人便不一样了,景旼不能保证这王府里头没有景泠的眼线,故而在院外高低还是要装上一装的。

    韩修平一路推着宁王到了厨房,厨子以为今日王爷又要查检厨房中的食材新不新鲜,故而很快便笑着迎了上来。

    “殿下,今日的鲥鱼是方才连缸一并送来的,保管新鲜,”那厨子偷偷地正了正围兜,而后道,“这鲥鱼是从江南来的,乃是鱼中珍品,这清蒸鲥鱼阿,更是江南三味之一,奴才料想王妃是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