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面色古怪,想起之前左屏和裴折全程毫无交流,宛如陌生人的相处方式,心道这叫哪门子朋友。
医师年纪大了,困得直打哈欠:“是这间吗?早点看完我早点回去了?。”
掌柜忙上前敲门:“公子,给您请的医师到了。”
房间内传出一阵淋漓的水声,接着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最后才是一声冷淡的应答:“嗯,稍等。”
裴折把扇子往腰间一插,暗自嘀咕,先前忘了加一条:叫得好听。
没等多久,门从里面打开了。
金陵九穿着一身柔软服帖的白色里衣,之前束好的长发散了开,带着湿意披在肩头,他应该是刚泡完澡,收拾得太急,身上的水还没擦干,洇透了里衣,手肘处、肩膀处……身上好几处露出了几近透明的颜色。
金陵九视线扫过门口的三人,在看到裴折的时候,略微愣了一下。
裴折笑眯眯地打招呼:“九公子,好巧,又见面了。”
金陵九:“……”
你跑到我房间门口跟我说好巧,真他娘的巧出花来了。
金陵九收敛了神情,侧身让医师进屋,掌柜的看他的意思就知道,寻了个借口自己离开了,只剩下一个脸皮厚没自觉的,半边身体卡在门缝,硬是挤了进来。
裴折挨在金陵九旁边,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地劝道:“九公子刚沐浴完吧,还是得多穿点,年轻时不注意,等到老了,就迟了。”
金陵九叫他气得脑壳子疼,也不想理睬他,放任裴折在房间里乱逛。
请医师在桌旁坐下后,金陵九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掌柜的请来的是淮州城中几十年的老中医,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听完金陵九的话,医师从随身携带的箱子里拿出脉枕,然后便开始把脉。
桌旁就放着两把凳子,金陵九和医师一人一把,裴折没地方坐,索性这看看那瞧瞧,活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
天字号房间的布置都是相同的,但金陵九的房间多出来很多东西,比如房间里放置的金丝楠木雕花镂空的屏风,屏风后边放着浴桶,附近有一圈水痕,毛巾随意地搭在一旁架子上,看起来湿漉漉的,应该是刚刚使用过。
裴折走近浴桶,摸了摸浴桶边缘,然后抬手至鼻尖,轻轻地嗅了嗅,他面色如常,好似自己并未做过什么不合时宜的事。
顺着屏风往里走,再没有其他东西了,裴折抹了把屏风,笑着冲金陵九喊:“九公子这家当不错。”
金陵九扭头看了他一眼,冷淡道:“凑合。”
裴折暗自咋舌:不愧是天下第一楼的掌柜,果然财大气粗。
裴折绕过那屏风,又摸到了金陵九房间的床榻旁,床头小桌上摆了一本书,书页都翻卷了,像是有些年份。
裴折假模假样地翻了两页,然后抬手摸了摸鼻子。
窗户开了一半,钻进屋的小凉风扑在脸上,好似刀刃刮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