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九还没说什么,萧淮西先骂了起来:“弑父大逆不道,你要是真做出这等事,有何颜面面对死去的金灵?”
金陵九一拍桌子,语气狠厉:“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萧淮西被他突然的反应吓到了,身体抖了下。
“宫墙内的风水煞气太重,又遇上负心的玩意儿,她香消玉殒也是幸事。”
金陵九一步一步走向书桌:“我若真杀了你,正是为她报仇,她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萧淮西又惊又气,说不出话来。
金陵九久居高位,从江湖中杀出来,一旦认真起来,身上的气势也凌厉迫人:“不亲手了结你,一是怕脏了我的手,二是怕我心上人为难,但你若执意找死,我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裴折呼吸一窒:“金陵九,不可以!”
他知道金陵九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人言可畏,举头三尺有神明,无论是谁都好,只要不是金陵九。
金陵九停在裴折面前,丝毫没有顾及一旁持刀而立的元奉。
两人四目相对,陷入一种复杂的僵持局面。
金陵九眼底透着未散尽的狠意,竟和当初发病时差不许多,他咬紧了牙,情绪分明绷到极致,却故作平静地问道:“裴折,你可知我去了哪里?”
裴折心里难受得紧,他与金陵九感同身受,见心上人如此,怎能快意?
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对方不会退步。
这一场盛大的博弈,是从淮州城就开始布下的棋局,以天下为赌注,赢家只能有一个。
金陵九并不打算听到他的回答,悄声道:“我刚刚去了冷宫,十多年了,她的尸骨早不知被丢到了哪一处乱葬岗,我只能去她生前住过的地方,让她看看我。”
金灵因冒犯皇后被打入冷宫,又被人诬陷毒害皇后,圣上为替皇后主持公道,一杯毒酒赐死了金灵,将她的尸身丢弃在乱葬岗,且不许旁人为她敛尸。
刚被姜玉楼收养的时候,金陵九一直重复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的金灵大喊着冤枉,泪如雨下,但曾许诺她一生深爱的男人却没有救她,反而让人给她灌下毒酒。金灵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仿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冤魂恶鬼,凸出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幼小的金陵九。
在金陵九看来,杀死金灵的不单单是皇后及右相一族,导致这一切的,是将她拖入不幸命运的萧淮西。
这个男人嘴上说着爱她,却为了自己的权势,牺牲了她。
金陵九勾起唇角,越过裴折,看向抖索筛糠的萧淮西:“这十多年来,她一直活在我的梦里,她说她很后悔。”
裴折抵住他的肩膀:“够了,别说了,真的够了。”
“怎么会够?”金陵九摩挲着他的手背,温柔如情人呢喃,“她不过是生下了我,何至于死?”
屋内落针可闻,金陵九像是在叙述,又像是是控诉:“迫害她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无论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我对皇位权势没有兴趣,但既然你们都想要,我自然不会让你们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