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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子玦轻轻摩挲着龟甲, 目光变得深远起来。

    闻姒临走那日只留下了两封书信, 一封是杂七杂八关于侯府众人的,另一封是关于他的一纸和离书。

    他以为闻姒恨透了他,就连只言片语都懒得留给他。可是, 当他亲手展开身上这件衣袍的时候, 竟在夹层里发现了黑玉老人的龟甲。

    他过去同闻姒讲过龟甲的用途,闻姒自然清楚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片龟甲闻姒从何而来,但他想, 定是闻姒要他亲自去找她, 才把这样珍贵的东西留给他。

    慕沉说得不错, 凭他现在这般模样,就算找回了闻姒又能如何?能护得住她吗?

    他有什么理由不把自己的腿治好?

    他要站起来,能撑起一把伞,撑住一片天,亲自为闻姒遮风挡雨。

    他要治腿,要去幽州找黑玉老人。

    虽然幽州离京城山高水远,一路风霜艰难。但萧子玦主意已决,便不会犹豫。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爷爷, 他同萧老侯爷说了自己的想法。

    萧老侯爷拍了拍萧子玦的肩膀,让他放心去, 豪气地说:“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

    萧子玦对着爷爷深深一拜,当即收拾了行囊。

    出行前一晚, 他再次来到闻姒的冷玉轩独自发呆, 在做最后的道别。

    冷玉轩里鲜花繁盛, 东南角放着闻姒浇花时常用的水壶。南边有一片开垦出来的田地,种着应季的蔬果。

    闻姒没来冷玉轩之前,这里凋敝破败,一片荒废,门窗上挂满了蜘蛛网。

    他以为他让闻姒住到这里会让对方吃瘪,但他没想到,闻姒竟然把这里变得生机勃勃。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冷玉轩就变了样子。死气沉沉的破旧院落,竟然越发地热闹起来。

    闻姒就是这样一个会潜移默化改变环境,甚至改变别人的女子。

    萧子玦过去不甚在意,现在却后知后觉。

    也许……连闻姒自己都不知道吧。

    自从她到了侯府,爷爷比往常要开心许多,人好似年轻了许多岁。孙管家原来那样死板顽固的老头儿,都被闻姒改变得活泼起来,甚至还敢偶尔开他的玩笑。

    更不说府里的那些下人们,自从闻姒来了以后,好像一个个地都比以前更有生命力了。

    那些下人们,以前都是默默不语垂首做事的。

    萧子玦以为他们本就是那样、本该是那样。他竟不知道,沉寂了这么多年的中山候府,也会有这般色彩。

    他真的好恨闻姒,为什么闯到他的生活里,扰乱了他的轨迹之后还要狠心离去。

    可恨完了闻姒,他又恨起了自己。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他望着冷玉轩,久久出神。

    冷玉轩还保持着闻姒走之前的模样,他似乎还能看到那个坐在花园里做刺绣,或是同石榴围着小厨房忙来忙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