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春楼酒家的二楼包间里, 慕沉一袭白色素衫, 手拿一份长长的名册,目光落在册子的蝇头小字上捉摸不定。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男子, 目光里带着信任与探究。
“这次春闱人才辈出, 你怎么看?”
萧子玦身着一身玄色便服,抬手结果慕沉手中的名册。他稍一摆手,身旁沏茶的侍从便识趣儿地退出包厢, 顺带将门合上了。
他将名册展平, 在其上一处虚空一点。
“喻安和?”慕沉道。
“喻安和。”萧子玦的声线愈发稳重, 比一年前更甚,他缓缓道,“江南乌镇喻家,出过多少风骨墨客,我大兴国开国丞相便是喻家的,喻家人可用。”
萧子玦又道:“更重要的是,喻家与三皇叔向来政见不合,陛下手中若是多了一个喻安和, 便是多了一个喻家;多了一个喻家,便是得了大兴整个南派世族的支持。”
慕沉点点头, 似是与萧子玦不谋而合。
半年前六子夺嫡,三皇叔趁乱想篡权夺位, 亏是慕沉一派稳住大局, 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而三皇叔老树生根, 盘根错节,门客遍地,朝廷内外多与他勾连。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慕沉称帝,却仍旧不能拿三皇叔怎么办。
半年前,也是因此,萧子玦才不得不娶了三皇叔的女儿慕青青为摄政王妃,来稳住三皇叔,平衡两方势力。
如今,萧子玦便想扩大皇帝一派的嫡系,一来能对抗三皇叔的势力,二来也可以由下至上换血官员,慢慢架空三皇叔的权利。
更何况,他早在三年前就该把那个人拉下来的。
那个里通外国、埋葬了三千精锐先锋军、害他做了三年废人的三皇叔!
“妹夫,你在想什么?朕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慕沉这几年,私下里一直叫萧子玦妹夫,似乎这个叫法,对萧子玦很受用。每当萧子玦劳心忧虑之时,想到闻姒就是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会让他感觉到宁静。
萧子玦回神,敛起目光,平淡道:“陛下请讲。”
慕沉道:“我说,如果将来三皇叔倒台,你后院里的那位三郡主该怎么办?”
萧子玦不是什么凶恶之徒,但也并非良善之人。
虽然慕青青早就不是三年前同他妹妹萧子晴见面就掐架的性子,如今变得比过去温婉了许多,而且很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可对于萧子玦来讲,他不需要这些。
这一年来,萧子玦并未同慕青青圆房,但为了稳住三皇叔的情绪,便把摄政王府的内务大权交到了慕青青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