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点头,推着陆湛在椅子上坐下,给他倒了茶,说道:“幸好当年你爹一直不承认我们母子,当时出事后,我们俩才平安无恙,只是为保淮儿,我给他改了姓,随了我姓江。”
陆湛握着江氏的手,笑笑道:“无妨,姓什么都是我儿子,他人呢?”
江氏无奈道:“你儿子如今可出息了,打十三四岁开始,我说的话就一个字都没听过。一个劲儿闹着不信定国公府通敌,不想让你背着这腌臜的罪名,就读书上京考科举去了,说是要查清当年定国公府的案子。”
陆湛闻言急道:“那是阉党之祸,当年定国公府都遭了暗算,他一个孩子能拧得过吗?他在哪儿?京城?”
江氏冷声笑笑,没好气道:“鬼知道他在哪儿?自他决定科举开始,就没怎么跟我见过面了,为了读书,一直住在我哥家。后来有什么事,就是写封信通知我下。比如现在,前些日子说要成亲了,写了封给我,让我上京参加婚礼,至于这门婚事我同不同意,喜不喜欢,你儿子一概不问,就给我个结果。”
陆湛闻言都愣住了,“这么皮?”
江氏看向他,冷笑道:“当真和你一个脾气,当时你怎么不顾家里反对回江南娶的我,他就怎么执着的上京科考。还都很有主见,我现在算是理解当年你爹娘有多火大你了。”
陆湛闻言失笑,这么一说,还真是和他挺像,脾性完全随了他。
而就这时,婢女上前,行礼道:“夫人,热水备好了。”
江氏点头,起身拉过陆湛,将他往净室里,揶揄道:“瞧你都成什么样了,刚才我险些没认出你来。”
陆湛无奈道:“毕竟在突厥那么些年。”
江氏笑得窝心,眼眶复又泛红:“我伺候你沐浴。”
进了净室,江氏帮着陆湛宽衣,陆湛进水后,江氏取了棉巾帮他擦拭。
陆湛爬在木桶边缘,接着道:“陆家当年的案子,实在是不必查,待新帝登基,必会处理阉党。淮儿若是牵扯进去,反倒不妙,写封信给他,让他回来吧,朝廷的官不做也罢,他呆在朝中,有我这层身份在,我实在不放心。”
江氏闻言笑笑,往他背上撩水,言语虽是嫌弃,但语气间,却也无不骄傲:“放心吧,你儿子出息。他去岁考上的状元,随后外放岐州,破了皇长子意图谋反的阴谋,升了从二品大员,前些日子突厥进犯,又跟着荣家去了河东道,现在又升了正二品。”
这耳熟的履历……
陆湛眼前忽然出现那天荣家小妹给他说未婚夫的场景,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不落。
陆湛猛地坐直了身子。
“我也姓江。”
“巧了,我也来自江南润州。”
陆湛蹭一下从水中站起来,眼里满是惊诧——卧槽!那么大个儿子在眼皮子底下晃了一整天,他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