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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年中秋,后厨做了不少玫瑰松子糖,用白瓷碟子装着,给小姐少爷们做零嘴,花妩难得有机会吃这个,便想去拿,谁知被花想容拦下,她端着那满满一碟玫瑰松子糖,兴致勃勃地说要拿去喂马,她新养了一匹小马驹。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隐晦的得意眼神看着花妩,眉梢眼角都是挑衅:你也想吃?可惜只有这一盘。

    花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一盘糖,然后毫不留情地挥手打翻了,玫瑰松子糖在花想容的尖叫声中散落一地,琥珀般的糖块上沾满了草屑灰尘。

    花妩站在台阶上,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的马儿应当不会计较地上脏吧?

    因着那盘糖,花想容哭了一个下午,花妩也挨了罚,太|祖母让她跪在院子里,教训她:在这花府里,你确实是小姐,但你永远不能和容儿争,也不能和哥哥姐姐们争,要低他们一头,时刻小心谨慎。

    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和位置,明白吗?

    花妩跪在地上,垂着头,向前摊开手心,没有吭声。

    啪——

    戒尺狠狠地落在手心上,霎时出现了一道红印,太|祖母的声音变得严厉:明白了吗?!

    年幼的花妩疼极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小声地吸着气回答:明白了。

    尽管如此,那时的她还是不明白,既然他们都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把她接回府里来,其实她在外面过得很好,比花府里要好得多,虽然吃的是粗粮杂面,穿的粗布麻衣,但是至少不用去街头行乞。

    在花府里,她每天都像是在行乞。

    受过罚的第二天,太|祖母派人送了一碟玫瑰松子糖来,花妩坐在院子的小池边,盯着那碟诱人的糖看了许久,然后拿起来通通倒进了池子里。

    才倒完,她就听见了脚步声,花妩警觉地站起身子,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他穿着远天蓝的锦衫,眉目英俊,身量很高。

    花妩知道他,叫周璟,他是宫里的皇子,身份极尊贵,时常来花府里作客,与那些哥哥姐姐们的关系很好,昨天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周璟也在场,最后还是他出面哄好了花想容的,否则花想容怕是要从天亮哭到天黑去。

    花妩从未与他说过话,也不知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她心中升起几分警觉,在周璟靠近的时候下意识退了一步,然后看见他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荷包,颜色粉粉白白,倒像是女孩子会用的。

    周璟问她:你刚刚在做什么?

    花妩只盯着他,不答话,周璟又转头去看栏杆上的白瓷碟子,上面留着糖渣,还沾了几粒饱满的松子,一看就知道盛过玫瑰松子糖,花妩心中不禁懊恼,早知道就该和碟子一起扔掉的,让这人看见了,说不定会去告密,叫太|祖母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罚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