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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豫片刻,放低了声音,凑到龙辇跟前,道:“那时候是奴才随同皇上一起去了万佛寺,妙法莲花经是了尘大师圆寂前,用自己的血抄了七七四十九日方成,是万佛寺的寺宝,在藏经阁里贡了有足足一百年之久,那主持和尚原本是不同意献给皇上的,但是皇上再三恳请,那主持和尚就提了一个要求……”

    周璟疑惑道:“什么要求?”

    刘福满四下看了看,声音放得更轻了,透过帘子传入龙辇内:“主持和尚说,此物是高僧遗下的佛宝,需要皇上一步一叩首,经过藏经阁的一百零八级阶梯,才能请走这本经文。”

    “这事儿只有奴才一个人知道,您要奴才守口如瓶,故而贵妃娘娘也不知道那卷佛经来历,所以那天她把佛经献给太后娘娘,奴才瞧着心里实在是……”

    刘福满那时急得脑门都出了汗,却半个字也不敢说,如今天子问起,方才一吐为快,劝道:“皇上不要怪奴才逾矩,奴才虽是个阉人,却也知道有些心意要叫人知道,才是最好的,您对贵妃娘娘那么好,是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在她面前却又不露半点声色,藏着掖着,贵妃娘娘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这佛经是随处可得的,根本不知道您的一番苦心,这怎么能行呢?”

    刘福满痛心疾首:“她既不知道,如何能与您心意相通?”

    龙辇内静如死寂,刘福满的心一点点提起来,上头的热血渐渐冷却,他现在反应过来,恨不能给自己打几个嘴巴子,叫你嘴贱,那可是当今天子,你跟这教训谁呢?有些话也是你能说的?

    就在刘福满额上汗如雨下,两股战战之时,才听见龙辇内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很模糊,像是一个嗯?

    刘福满疑心自己听错了,却又不敢追问,只好不停地拉着袖摆擦汗,眼看慈宁宫近在眼前,连忙小心翼翼地禀道:“皇上,慈宁宫到了。”

    周璟下了轿,刘福满躬身垂手,眼角余光瞥到天子深色的衣摆经过,然后停下来,像是在打量他,刘福满一颗心吊得老高,整个人战战兢兢,又想擦汗了。

    正在这时,却听天子淡淡道:“看不出你一个阉人,知道得还挺多。”

    刘福满吓得浑身一抖,在心里连连道:不不不,奴才真的不想知道这么多!

    ……

    得知周璟来了,太后便从佛堂里出来,她身上还染着些檀香的气味,拉着周璟坐下,又命人上茶果,笑吟吟道:“你这会怎么有空过来了?对了,你昨儿说自己腰痛,可叫了太医瞧了?”

    周璟顿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之前为了掩盖花妩喝酒的事情,确实跟太后扯谎说腰痛,这会便答道:“多谢母后关心,只是儿臣已好了,就没叫太医,不妨事。”

    太后听罢,不太赞同地道:“你是天子,病痛无小事,还是让太医瞧一瞧比较好,也能放个心。”

    周璟应付几句,太后见他似有心事,便主动问道:“皇上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