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惜还在心底默默给少年祈祷,听见裴晏如的话,手下握马绳的手微顿,喜上眉梢,“好,婢子等会儿就去。”
马车停在一座宏伟的府邸外,朱红的牌匾上笔走龙蛇的“裴府”乃是先帝亲手所提。
但如今生了灰,却没人去关心。
裴晏如踩着板凳下了马车,抬眼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府邸,恍如隔世。
忽地失笑。
也确实隔了一世了。
明惜还惦记着那俊俏的小郎君,拖着马车兴冲冲的交给马房的管事,提起裙子一溜烟的又往街上奔去了。
裴晏如只听得一句,“婢子定将那小郎君带回来”就见那十三四岁的女孩脚底生风,跑的飞快。
马房的管事如握烫手山芋似的,抖了抖,战战兢兢的看向裴晏如,躬身行礼,“大姑娘安好。”
裴晏如眸光微闪,略颔首,“杨伯。”
也不怪明惜和杨伯惧她,曾几何时,她与宋府千金出游之时,府里一名丫鬟沏茶之时不小心烫到宋府千金,惹恼了那千金,向她提议将丫鬟双手缚住绑在马车后,一路将人拖回府,小惩大戒。
彼时她忧心恐得罪了宋府,便没敢拒绝。
殊不知那丫鬟早先得了咳疾,经不起此等折磨,半道上便没了气。
自那之后,宋府千金将责任一应推到她身上,她有口难言,自此在京中落下了苛待奴仆的恶名。
连带着府内的丫鬟婆子也听信了人言,畏惧她仿若她是何等洪水猛兽。
裴晏如轻叹了口气,现在算算,她回来的时间正是这件事发生不久,府里人怕她的紧也无可厚非。
她轻提裙摆,跨过门槛。
堂前的梨树正开的好,雪白的花嵌在乌黑的树枝之间,银星点点。
府内寂静,一名洒扫的丫鬟见着堂前的裴晏如,小脸发白着上前行礼,“大姑娘安好。”
“祖母还有其他几位姑娘呢?”裴晏如温和着问。
那小丫鬟额上冒出汗,眼底闪过些许不甘但不敢表现,只诺诺的回道,“回大姑娘的话,老夫人正在房中休息,二姑娘出门在外尚未归,三姑娘在书房看书,四姑娘也在房中。”
裴晏如认出这丫鬟正是死去丫鬟平日里交好的姐妹,名唤明心,心下了然,摸了摸女孩的头,只道,“你且先忙着,明悠一事,我自有安排,断不会委屈了她。”
话落,裴晏如抬腿朝安宁堂走。
明心垂着眉眼,直到看不见那浅蓝色裙摆之时才敢抬头,小手忍不住摸了摸被大姑娘摸过的头发。
温暖的触感似乎带着安抚人心的魔力,满腔的怨怼被压下了些许。
明心凝视着裴晏如离开的方向,藏在袖子里的断刃割破了手掌,湿濡刺痛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些,却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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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堂外。
裴晏如在嗅到院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药味之时顿住了脚步,眼眶微热。